第237章 旗鼓相當(1 / 2)

前朝中書令,今日的廢後。

不知多少人聽了這兩個名字,要避之則吉。

天牢與冷宮。

袁葉離心中很清楚這兩個答案。當初壓得她幾乎就此臥床不起的絕望。衛晟雲已經到了軍中,身處萬裏之外,華佳怡被廢自身難保,她的父親被下獄。她知道這樣不好,已經沒有時間讓她想這些事情了。她怕自己繼續想下去,就會回到那黑暗的深淵之中。袁葉離眼前虎狼伺環,她若是這樣下去,輸是一定的。

隻能設法告訴自己,隻要她繼續往前,那就一定能解決這一切。而她袁葉離倘若放棄,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但如今這件事又被人說了出來,仿佛麗妃怕她不夠痛,怕她想不起這一切。

華佳怡。

袁葉離不會想她是不是被她連累了,因為她有種感覺,這是上天的安排。但她記得那個曾經單純無比的少女,在黑暗中她們一起從華佳琪手下逃離,她一直視她為姐妹,即使後來到宮中,她收到的,也是皇後那一張寫著平安的字條。

若說不喜歡她,那是不可能的。華佳怡與她的姐姐不一樣,她曾經期盼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與衛越辰在一起,不是因為兩國交戰,而是因為她喜歡他。最美好的承諾,最夢幻的場景,那是讓人傾心的白衣公子,這個被廢的皇後,當初是很單純的。

袁浦陽。

袁葉離的父親,她很難說她原諒了他,可是天牢那樣的去處,又豈是人能熬得住的。怪她想得太多,一個瞬間,不用多久,她連天牢裏欺壓人的侍衛和難吃的飯菜都能想出來。這是缺點也是優點,她想得太多,而她明知自己不該想。

她的父親,曾經爭名奪利,曾經利用過她。

可是他也給過她一點點父愛,在整個袁家去到徐州城以後,她見過這個老人,躺在後院聽戲曲,見到她路過,甚至會招手喚她過去一起聽。午後陽光,老人身上披一件有些殘舊的外衣,他真的累了,不想再回到這個漩渦之中。

……那畢竟是,她的父親啊。

袁葉離知道,人是會變的。

你曾否有過這樣經曆?事情仿似一根心頭刺,本來在心髒遠一些的地方撩撥著,不時就會感覺到些許瘙癢和疼痛,可是那痛是可以忍受的,當它消下去以後,人就能繼續往前。而現在,它被人挑了出來,鐵刺直直插入心髒,錐心刺骨。

心悸,心酸,心澀,心疼,心痛。

心悸是驚恐,生怕事情下一刻就辦不成,卻又忍不住帶著一絲期望的恐懼。心酸是對過往回憶或者自己力不從心的酸,可是熬一熬,總也還熬得過去,甚至還能以此作為動力,繼續一步步的往前。心澀也可以說是心苦,你知道自己不好受,可是你說不出來,也無法為此哭泣,但就是生生的難過。

心疼比心澀難受些,卻比心痛淺一層。你會為了自己的前程心悸,會為了自己的過往努力心酸,會為了過往曾暗戀過的人成親而心澀,會為了家人或情人死去而心痛,卻隻會為了朋友而心疼。心疼是對別人的,依舊很難受很難受,可是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袁葉離不是這樣。

鐵刺已經勒入心髒深處,仿佛在索她的命。

“葉離知道。”她的嗓音不由得帶了幾分沙啞。

那不是因為傷寒,而是因為她很絕望。稱呼再次由‘我’變回了‘葉離’,在這樣章法無度的時刻,代表她將自己擺回了較低的位置。

麗妃微笑,在自己的目的達到之後。她一步步走下台階,她的聲音離她更近,帶來恐懼。“還有你的王妃之位……現在有權力的人是本宮,本宮倘若要毀了你,隨時都可以。”

隨時。

是的,站在皇帝身旁的女人,已經是皇後不是她。

“那麼,你說,本宮為何要相信一個罪臣之女的辯白?或許你彈一首曲子,本宮還會因為惜才而聽兩句。”麗妃道。她走到她麵前,按住她的肩膀。她們一人在上一人在下,袁葉離記得這個瞬間。

在袁府中,王昌玲不肯就範之時,她曾貼在她耳邊,用這樣的姿勢對她說話。袁葉離隻想起四個字:因果報應。

它難以觸摸,不知什麼時候會來。

可是袁葉離不信,她一直都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敵人已經殺上門來,難道她還要為了善良坐在家中靜候禍來?

“本宮聽聞,晟王妃善於琴藝,晟王還曾送給王妃一張古時的七弦琴?”麗妃退後一步,她雖然走下來了,但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妃子。袁葉離甚至有種感覺,自己需要站起來,和她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