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趙律師的擔憂並非多餘。
不知道是是誰透露了庭審已經結束的風聲,早已蠢蠢欲動的記者們跟打了雞血似的躁動了起來,湯唯安等人剛一露麵就被他們團團包圍。
“湯小姐,聽說您這一次打官司的對象是您的母親,這是真的嗎?”
“湯董事長,有傳言說您前不久在醫院被人蓄意槍殺是嗎?”
“請問這次的官司跟上次的槍殺案有關聯嗎?”
“最終審判的結果是怎樣的呢?您真的把您的母親送進監獄了嗎?”
“湯小姐!請說說吧!”
“董事長,說說吧!說幾句吧!”
“大家讓一讓,請各位媒體朋友們讓一讓!”即使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趙律師依舊覺得有些焦頭爛額,“大家聽我說,湯小姐現在已經很疲憊了,過幾天我們會就此事召開記者會,歡迎各位到時候蒞臨,現在先讓湯小姐回去休息一下,麻煩大家先退後!”
趙律師的一席話言辭懇切,但現場的這些記者就像是一群聞到腥味的蒼蠅,又怎麼舍得放棄這條爆炸性的大新聞。他們非但對趙律師的充耳不聞,反而更加瘋狂地向人群中間那個麵色發白的文弱女子擠去,嘴上的提問也越來越尖銳。
“湯小姐,你這麼做是不是為了報複顧女士之前跟你搶董事長位置的事情?請回答!”
“之前的槍殺案真的是您母親做的嗎?虎毒不食子,是不是你自導自演的呢?”
“聽說顧甄女士是你的後母,你這麼做是不是為了給生母爭一口氣呢?”
“湯小姐,請回答!”
現場亂成了一團,盡管有黑衣護衛們的阻攔,但還是時不時有記者伸長手臂將話筒往湯唯安的臉上捅。
她一麵隱忍一麵躲閃,緊跟著趙律師艱難而緩慢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挪去,壓根兒不想在這個地方多生事端。
可惜有些人偏偏想鬧事。
蹲守了一上午卻一無所獲,有些被擠在外圍無法靠近的小報記者們沒了耐性,嘴上罵罵咧咧的,手上則迅速地在本子上寫下一些顛倒黑白卻極富吸引力的標題和內容。更有一個心理陰暗的,趁亂擰開手中的水瓶瓶蓋,將瓶子直直向著人群中央的女人扔去――
“你們這些有錢人,都給我去死吧!”
隨著他的動作,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慢放鍵,人們的眼睛和嘴巴因為驚訝而張大,視線緊緊追隨著半空中的那個瓶子。滿滿一瓶液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向著人群中央的美麗女子飛去。她黑白分明的某種閃過驚恐的神色,卻已經來不及躲避,隻能驚慌失措地扭過身去,伸手竭力護住自己的頭部
“砰――”
隨著一聲悶響,裝滿水的瓶子狠狠地撞擊在一抹突然出現的黑色身影上。在撞到物體之後,瓶中的水花迸濺了出來,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璀璨的光芒,仿佛是一塊被撞碎的水晶,悉數澆在那人的背部。
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喧鬧的人群頃刻安靜了下來,隨即更加猛烈地炸開了鍋。
“快看,是h.t的總裁!”
“快拍!快拍!拉特寫!”
“今天的頭條有了!快拍賀先生!”
“boss!賀總!”眼睜睜看著自家老板被襲擊,秦晏嚇得臉都白了,拚命撥開人群往中間擠,“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男人還沒回答,他就飛快地掏出手帕擦拭男人背後的水漬,然後遞到自己的鼻端謹慎地嗅了嗅,半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幸好,隻是普通的水。boss,你還好嗎?”
男子沒有應他的話,反而低頭去察看護在懷裏的女人。
“安安?”
盡管隻是一個稱謂,盡管隻有僅僅兩個字,但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中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任誰聽了都能想象得到說話的人此刻的擔憂和關心。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關切的詢問聲一字不落地鑽入湯唯安的耳朵裏。她緩緩睜開緊閉著的雙眼,驚魂未定地揪住他的衣襟,柔弱的嗓音打著顫。
“賀賀奕”
“我在。沒事了,別怕。有我在”見她巴掌大的小臉被嚇得毫無血色,賀奕心疼極了,用力地將她擁進懷裏,一遍遍重複著安撫的話。他克製而憐惜地在她的發頂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仿佛隻有這樣做才能稍稍舒緩他心中巨大的恐慌。
此時此刻,一切顧忌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不再去考慮綱常倫理,也不想去理會世俗的目光,他的眼中隻看得見小女人瑟瑟發抖的身子,隻聽得到她令人心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