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你口中的aunt是誰?”蘇婉兒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親切和善。
即便是她努力強裝著無恙,臉上過度僵硬的肌肉也泄露了她此刻略奔潰的心情。
她想掐死這個小屁孩的心都有了,那一臉嫌棄的模樣,仿佛她就是個不可入眼的垃圾。
“aunt就是aunt啊!阿姨,你怎麼這麼笨啊!”
“”
邢沉之傲嬌的微微揚起下巴,輕哼道,“阿姨,你媽咪沒有教你,沒有獲得主人家的同意,不能隨便進別人的家嗎?”
“你”
蘇婉兒正欲發作,身後冷不丁傳來男人沉冷至極的嗓音,“誰讓你進來的”
她一怔,起了身。
回頭看,見剛回來的陸衍北正冷著臉看著自己,她咳嗽了一聲,咽了咽唾沫。
“我是爸讓我過來的,他說想見見墨墨。”
“我記得我們家沒有生過什麼女兒,你這一聲爸,叫得有點耐人尋味了。”
“衍北,我”
“出去”陸衍北臉色溫漠,黝黑深邃的眸沉寂如一潭死水,明明沒動怒,就這麼靜靜看著她,她都覺得瘮得慌。
繞算是心有不甘,蘇婉兒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這五年,陸衍北帶著陸墨歸住在這依水居,從沒有回過陸家,不管是她也好,還是陸肖航也好,都請不動她。
她是不信邪的,也不信那個元傑說的話。
蘇婉兒不相信陸衍北隻是在利用她,畢竟當初的情分擺在那裏。
當她五年前剛剛知道白夏死了後,她雖然有過一段時間的恍惚,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極端,所以逼死了白夏。
隻是那抹愧疚,比不得她等了這麼多年的執念。
時間越長,她就越心安理得。
一開始,她也是想過要好好照顧陸墨歸,將他當成自己的小孩兒撫養疼愛的。
隻是這陸墨歸越長大就越像白夏,她光是看著陸墨歸都會心生不喜。
那張臉擺在她麵前,總能擾亂她的心緒。
這幾年裏,蘇婉兒從不相信外人說的話,她始終堅信陸衍北對她是有那份情誼在的,不然也不會保她在圈子裏平步青雲。
白夏剛死,所以陸衍北需要點時間去整理。
她是這麼想著的,所以一直耐心等著。
直到近兩年,蘇婉兒才沉不住氣了。
這都五年了,她年紀也不小了,陸衍北都沒有要娶她的跡象。
人一著急起來,就容易做出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來。
從一開始的內疚,演變到現在的怨恨。
一看到陸墨歸,她就忍不住冷嘲熱諷,將自己遭受過的羞辱都加到了陸墨歸身上。
誰讓這孩子長得這麼像他媽媽,明明人都死了,還要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用生命劃下的溝壑,隨著時間流逝,裂痕越來越大,變成了如今的懸崖,往前一步就是深淵萬丈。
蘇婉兒有時候又覺得自己甚是可憐,有時候又憎恨著白夏。
憎恨的基礎是羨慕,歸根究底,她還是羨慕白夏的。
人都死了,還要還要阻攔著她獲得幸福,明明這份幸福一開始就是屬於自己的
蘇婉兒垂下長睫,苦笑,“你要找的人一開始就是我,為什麼現在要將我排除在外?”
“我哪兒錯了?陸衍北,你告訴我,我等你這麼多年,一直守著承諾,為什麼現在反倒變成我的不是?”
“你們所有人都在指責我,難不成鬧到現在這種地步,是我想看到的嗎?”
“你沒錯”暗沉的眸,眸色微微浮動,薄唇囁嚅,“是我錯了。”
顯然,陸衍北並不想跟她多做爭論。
將目光轉向站在那裏的小男孩兒身上,他開了口,“墨墨,過來。”
邢沉之皺著眉,一臉的不樂意。
從沒見過爸爸是什麼模樣,邢沉之隻知道每次問起爸爸這個話題時,媽咪的臉色都不好看,好像很難過。
他怕媽咪傷心,所以問過幾次後,他就不會再開口提起爸爸這個人了。
隻知道aunt跟他說,他的爸爸不是個好東西。
現在看到陸衍北,邢沉之很苦惱。
又想上前親近他,可他讓媽咪傷心了,他又不願意上前。
見他不動,陸衍北索性過來將人抱了起來,沉聲道,“我帶你去你幹媽家吃飯。”
“”
這就是爸爸的懷抱嗎?
好溫暖。
邢沉之糾結了一瞬,試探著摟住了他的脖子,小臉湊過去,親昵的在他臉頰上蹭了蹭。
他這個兒子對別人確實愛答不理,但是很黏他。
陸衍北常常想,或許是因為從小沒有媽媽,造成了陸墨歸性子比較內向,又沒安全感,所以才格外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