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激動”元傑將書擱到了一邊,“別折騰了,省得等會兒傷口裂開,還得麻煩人醫生跑一趟。”
“我早該想到的”元傑勸他保持冷靜,他卻像是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力氣。
喃喃低語道,“她躲我躲得厲害,怎麼可能會乖乖留著。”
見不得陸衍北這要死不活的樣兒,元傑起了身。
踱步離開,在門前停下。
然後開門離開,將臥室留給了陸衍北。
清冷皎潔的月色從窗外投影進來,在地上灑下了點點銀輝。
這一室冷清,更讓人察覺到孤寒。
“爸爸”
低垂的眼睫微動,他掀眸,看到撲到床邊的陸墨歸,喉嚨如梗著一根刺。
抬手,輕輕摸了摸那細軟的短發。
“爸爸,你快嚇壞我們了”
“是爸爸不好。”
陸墨歸眨巴了下眼睛,“爸爸你還難受嗎?”
他輕輕搖頭,神色晦暗。
倏忽,元傑到了門口喊陸墨歸,“墨墨,到叔叔這兒來,該吃飯了。”
“噢,可是爸爸”
“這不用你操心,快點過來,叔叔帶你去吃飯。”
陸墨歸看了眼陸衍北,然後就邁著腿朝元傑跑去,元傑牽著他離開,在走廊上,看到端著托盤過來的人,他溫聲道,“老四就麻煩你照顧了,孩子我先幫你帶著。”
“嗯”
看到對方頭也不回的走了,手被陸墨歸扯了下。
元傑垂眸,聽到陸墨歸稚嫩的童音,詢問著自己,“元傑叔叔,媽媽是不是不生爸爸氣了?”
老四家的這兩個孩子,長得個頂個的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蹂躪。
沒忍住,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故弄玄虛,“大概是不生氣了吧”
“我看離你媽媽回來的日子,也不遠了。”
“真的嗎?”
“嗯”元傑挑眉,“你元傑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唔好像沒有。”陸墨歸眼睛彎成了月牙,“媽媽原諒爸爸就好了,我不想跟爸爸分開,也不想跟媽媽分開。”
大人的世界總是複雜多變的,小孩子的思想總這麼單純,喜歡和不喜歡都清楚的刻在臉上。
隻是,不管大人是好是壞,是要分離還是即將重逢,小孩子總是無辜的。
他也算是陸墨歸的半個爸爸,看著陸墨歸長大。
這小孩子即便是再怎麼強裝成熟,總會有情緒奔潰的時候。
他聽說墨墨這孩子,從懂事以來,就很少哭鬧,鬧得最厲害的無非就是跟白夏有關的事。
一個盡心自欺欺人,一個又盲目相信。
這父子倆五年來,可沒少讓他們操心。
許舜陽如今連桐川都不肯來了,覃墨又負傷著,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穩日子,所以照顧老四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肩上。
要當個稱職的好友,當個稱職的奶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思及此,元傑彎下身將陸墨歸抱了起來,邊走邊說,“不想爸爸媽媽分開,那墨墨就要多努力啊”
“我們墨墨這麼聰明,肯定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留下媽媽的,對不對?”
“嗯!”
元傑彎唇淺笑,抱著孩子走遠。
——
白夏是沒見過陸衍北這麼落寞狼狽過,端著托盤的手,攥緊了邊沿。
將東西送進屋後,她才開口,“元傑讓我來給你送點吃的。”
“”
他抬頭,循聲望去。
看到白夏,眼底似有不可置信,“你不是”
“不是什麼?”白夏索性坐在了床邊,端起了托盤裏的湯碗,一手端著碗,一手捏著勺子。
勺子在湯水裏翻攪,嫋嫋霧氣氤氳了眉眼,清眸朦朧。
“你是想問我不是走了是嗎?”
他愣了一會兒,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跟死魚一樣躺著,又發高燒,我總不能這麼走了吧?作為最後一個見過你的人,即便是我走了,警察追查起來,我也難辭其咎。”
“我何必要為了你這種人搭上後半輩子?何況,你雖無情無義,但我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任你死了,兩個孩子大了也會怨我恨我。”
不管她說什麼,陸衍北都不甚在意。
她是嘴硬心軟,素來都這樣。
總以為這五年來改變了很多,他久久不去見她,就是害怕她變得太多,而自己已經跟不上她的腳步了。
哪怕能看到一點點過去的影子也好,她不恨不怨,好像什麼都不在意,臉皮再厚,也無法接受她心底再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思忖間,勺子碰到了嘴。
他看了白夏一眼後,不帶一絲猶疑的張嘴喝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白夏飽含譏諷的聲音,“你就不怕我在湯裏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