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纓漓此時待在一家酒吧裏,她不敢回公司,不敢麵對許曼。
她信誓旦旦地答應許曼會給她一個交代,但現在要她怎麼說。
說一切都是她家人給害的,是她的家人給下的套。她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
這種無力感讓她回想起了一些前塵往事,遙遠的往事被封存在一個布滿灰塵的盒子裏。
揭開時總是不由自主帶些莊嚴感與幾分感傷。
那是洛克剛離開沒多久,洛世天與秦月始終沉浸在喪子之痛裏,根本無暇顧及洛纓漓。
以至於洛纓漓受風寒後在大馬路上暈倒,被好心人送去醫院洛家人也不知道。
當時也是這種無力感彌漫全身,一個人躺在醫院無依無靠,但好在有一道光射進了她那布滿悲傷與絕望的雙眼。
“你吃點吧。”一個稚嫩的男童音進入洛纓漓的耳朵裏,洛纓漓轉身看去。
男童似乎要比她年長一點,像是從童話書中走出來的一般。
陽光在他身後,白暫的麵容,小王子般的笑容就這樣定格在幼時洛纓漓的心裏。
“你是誰?”洛纓漓警惕般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
“你發燒暈倒了,是我的媽媽遇上了,就把你送來了。”男孩笑著解釋,一副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洛纓漓看到他穿著病號服而且不像是個壞人,她也就放鬆警惕下來。
“你是生什麼病了嗎?”洛纓漓關切地問,男孩皮膚是種不太正常的白,仔細觀察他其實很虛弱的樣子。
但他很久都沒搭話,就在洛纓漓以為他不會理自己的時候,他才說話。
“我剛剛動過手術,聽力有損傷,你說的話我都聽不到。”男孩說著悲傷不愉快的事,但臉上仍就是笑的十分燦爛。
似乎是不被凡事所困的天使,他的笑容化解了洛纓漓積鬱已久的悲傷。
於是,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起來。
她接過他給的餅幹,他們用紙筆交談著。
但這並不妨礙兩顆心的靠近,幼時的心就如從未被世俗洗滌過的白紙,幹淨的近乎透明。
洛纓漓不想回家,不想再麵對父母的苦臉,麵對一地的瘡痍。
所以她沒有告訴男孩她家人的聯係方式,男孩也沒問,兩人就一起愉快地玩樂著。
作為回報,洛纓漓常畫漫畫送給男孩。
那時的洛纓漓隻是把畫漫畫當一個興趣在做,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畫工自然是不敢恭維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男孩出奇地喜歡,還鼓勵洛纓漓成為一名漫畫家。
本是小孩子一句天真的話語,卻被洛纓漓銘記了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將它當做前進道路上的長明燈,不曾在她心上熄滅過。
但後來的?
一切都應了那句老話,故事的開始總是美不勝收,故事的結尾卻總是破損不堪。
她被趕到醫院的洛世天夫婦接回,男孩也被他母親帶走。
從此天涯兩地,各自精彩。
洛纓漓在這麼狼狽的時刻回想起了那個被她一直藏在心裏的畫麵,怎麼說呢?
她竟覺得有些諷刺,事隔經年,她依舊是個沒用的人,依舊多餘。
但是那時候有個天使來到她麵前,讓她一路苟且地活到現在。
如今,卻是孤身一人地抵擋著寒風暴雨。
她再怎麼堅強可此刻還是大哭了起來,酒精伴著眼淚,這滋味很獨特。
然而就在醉過去的那一刻,她朦朧中仿佛看到了那個像天使的小男孩向她走過來了。
一步一步
再次醒過來是在南宅,半夢半醒間恍惚聽到許久未聞的男低音。
“我話不想說第二遍,封殺發出消息的報社。放話出去,再敢刊登相關文章的報社,一律封殺。”
這種主宰一切,生殺大權在握的口吻大概這世上也就南瑾天有了吧。
洛纓漓迷迷糊糊地想著,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畢竟南瑾天在出事後,一直在國外待著,怎麼會突然就回來了?還那麼快。
想到這,洛纓漓在心裏認定自己在做夢,雙眼一閉,想再度睡過去,卻不料被熟悉的女聲徹底鬧醒。
“怎麼,還想睡嗎?想當睡美人等王子來吻醒你?”許曼躺在沙發裏吃著蘋果戲謔道。
蘋果的咀嚼聲太過真實,洛纓漓驟然醒過來從床上坐起來。
“公主呀,舍得醒了。”許曼故作一臉驚訝樣,語氣慢悠悠地調侃著。
說實話,許曼從小與南瑾天熟識。認識他到現在,從沒想到他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他們趕到酒吧的時候,洛纓漓已經喝醉了,嘴裏一直喃喃地也不知道說些啥。隻是南瑾天皺著眉頭將人一把抱起,一臉的不悅。
也是,當南瑾天回國聽見洛纓漓人在酒吧時,臉上那個表情甚是精彩。許曼現在回想起來,仍是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