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是一座很幹淨很整潔的城市,隻是太過擁擠。
但似乎隻有這樣的擁擠,才能讓許曼覺得自己不那麼孤獨。
這是她來到東京的第二年了,慢慢地習慣了這座城市的節奏。
習慣了海邊的海洋性氣候,習慣了伴著海鮮味的微風。
這一切她都以為自己無法適應的東西,在這時間的推搡下,她一個人慢慢習慣了。
正常隨著人群一同去上課,在沒有課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裏發呆或者做作業。
楚璿走的時候給她留的錢夠她生活一輩子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愁生計。
日子一天一天去流水地在過去,就在她以為她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的時候,她見著了兩個小孩子。
她像往常一樣在咖啡廳裏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外麵的風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日本的雨季很短,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到今年有點反常,大雨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連綿不斷澆灌著這片土地。
潮濕的空氣有些刺骨,伴隨著風吹進人的五髒六腑裏麵。坐在屋子裏的許曼不僅攏了攏身上的大衣,雙手捂著溫熱的咖啡杯。
突然,外麵一抹靚麗的金色吸引住了許曼的眼球。她的視線順著那抹金色望去,才看清是兩個穿著雨衣的小孩子。
一個大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兩小無猜的年紀,多像剛遇見夏理的她。
她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隻能憑借他們的動作去猜。
雨很大像是猛獸一般要吞噬世間萬物,兩個瘦小的身影在這雨幕中更顯得瘦弱不堪一擊。
男孩彎下腰去作勢要背上女孩,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時刻,傘沒有任何用。
兩人如一副動態的畫麵,一步一步穿過風雨,穿過雨幕,向著家的方向前進。
任何風雨都吹不垮他們,他們就像兩棵緊緊依偎纏繞的樹。自強不息,依偎生長。
慢慢的,那兩個小孩走出了許曼的視線。許曼這才收回視線,心收了回來。
一摸前麵的衣襟,才發現濕了一大塊。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了下來,剛才的那副畫麵似曾相識。那段被她刻意異樣的記憶一時間抖了抖塵土,在這一瞬間又飛了起來。
快速地,凶猛地,不留情地占據了她整個思緒。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他也是這樣背著她。
她說:“哥哥,我是不是很重啊?你累嗎?”
他笑著說:“不,你怎麼可能重呢?哥哥力氣很大,也不覺得累。何況哥哥還要背你一輩子的,這才是剛開始。”
她在他的背上聽了這話興奮不已,不相信地問:“真的嗎?”
他雲淡風輕地回答:“當然了,一直背你到老。這是哥說的,記牢了。”
當時的她笑得如星般璀璨,這句話也一直深深地刻在心裏。
隻是她記得這話,可是答應背她一輩子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那時候的話就變成了一陣風,隨著時間飄散在無人能見的地方。
往事最經不起推敲,一想到這裏。許曼便再也無法控製自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如四歲孩子一般無所顧忌,暢所欲為地痛苦起來。
溫柔的日本服務員隻是溫柔地看著眼前這位傷心的客人,在她手肘旁放下一包紙便離開了。
整個咖啡館一下子就開始有生氣起來,在東京這座巨無霸城市裏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