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這麼任性,不好好聽話,非要發揚什麼‘犧牲精神’,差一點,差一點你就……”
他的語氣舒緩,聲音磁性柔和,含著最讓人熨帖的溫度。
他從來不生氣,難得一次“生氣”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即使是指責,也讓孟初語心頭微熱——她聽出了他話裏的後怕。
“好了,我錯了嘛。”
她認完錯,又垂下頭小聲咕噥道:“我才沒有什麼‘犧牲精神’,我也不想死啊,那不是看沒救了,怕順道把你們也給‘犧牲’了麼。”
聽她這麼說,席江城無奈地笑了笑,又瞪了她一眼,“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是吧?”
頓了頓,又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什麼嗎?你要記得,沒有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那你呢?趙大哥呢?”孟初語反問。
“不一樣。”席江城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我們是軍人。”
“軍人怎麼了?軍人了不起?軍人就可以……就可以隨時準備犧牲自己,成全他人了?”
孟初語紅著眼睛,不服氣的嘀咕了幾句,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話實在無理取鬧了點。又問:“趙大哥傷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
“送醫得比較及時,他的手倒是保住了,隻是……”說到這裏,席江城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也顯得有些沉重,“隻是他以後,可能不能再從事拆彈工作了。”
“……”孟初語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初語,這不是你的錯。”席江城猜到了她的心情,看著她的眼睛道,“這是軍人的使命,是他的宿命。”
孟初語眨了眨眼,隻覺得嗓子有些幹澀,她艱難地問:“為什麼?”
這話問得模糊不明,但席江城還是理解到了她的意思,他低聲答道:“因為不管什麼事,總得有人去做。”
“我明白了。”
胸中某顆種子開始萌芽,她閉了閉眼,將諸多情緒藏匿起來。
很快,薛微微帶了粥過來,還貼心地給席江城也帶了份。席江城接過粥,道過謝,便無言地打開,開始一口一口地喂孟初語吃。
病房外,薛微微看著兩人之間和諧的氛圍,咬了咬唇,不知怎麼眼神有些黯然。
其實,最開始孟初語是不同意讓他喂的,她雖然渾身沒力,但拿個勺子還是基本沒有問題的。
但席江城的一句話讓她不再拒絕,幹脆配合地張開嘴吃了。
他說:“過幾天部隊會進行一次長期集訓,到時候我們恐怕很久不能見麵了,在此之前,就讓我為你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可是席江城,世上沒有微不足道的小事。
口中含著粥,孟初語心想,多少愛恨情仇,都是由一件件小事累積而成的,它們在光陰每一次變換中,如落花般堆疊,最終形成人心底不可撼動的高山。
……
又在醫院養了一天,孟初語的身體也好多了。
席江城將她送到機場,同行的還有一路從A市追擊而來的刑警隊盧誌遠等人,他們負責把孟初語安全送回家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