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寧無求果然是歇在了陳氏那裏,陳氏可謂喜不自勝,使勁了渾身解數想把寧無求伺候舒服了。
但她終究年歲大了,寧無求對她也並不熱絡。以陳氏現今的地位,她怕是能指望抬一個妾室,就已經滿足了。
年紀這樣大的通房,在府中,怕是比丫鬟,也好不到哪去。
像春雨、嬌杏這樣在主子跟前得臉的一等丫鬟,都能輕易看低了陳氏去。
往年清河郡主在的時候,陳氏也相當於透明的存在,也無人想到她。這麼多年下來,府裏大多數人,也都幾乎把陳氏看做一個丫鬟了。
這樣的一個人,也虧得左小婉能夠想到。
就在寧無求在陳氏那裏歇下的第二天,他便派人給左小婉屋裏送了好些貴重的食材,單是千年老參,就送了三株。
左小婉將陳氏推了出來,既顯示了自己的賢良,又自然讓寧無求心裏生出了比較,清河郡主的光輝太盛,和寧無求夫妻十五載,寧無求始終沒有納妾。如今左小婉才進門,就送了個通房給他,男人的心裏總是如此,心中這杆天平傾向誰,就很明顯了。
左小婉啊左小婉,真是每走一步,都要把無數人心算計進去。
杏兒親眼看著一排排的東西送進那院落,回來就給寧承玉稟報:“侯爺膝下單薄,那位夫人這一胎,若是個公子,怕是要……”
這現今還不知左小婉肚子裏懷的是龍是鳳,寧無求就這樣看重,假如左小婉真的生了個男娃,那寧承玉這嫡長女的身份,可就不那麼管用了。
因為隻要男娃落地,他的身份,必然就是高高在上的鎮國侯府的世子。
那以後這府中的天,可就真的、都是她左小婉的了。
杏兒這丫頭一貫會分析厲害,也一貫會為自己打算。
她現今跟了個得力的主子,那是寧承玉還是這府中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然而也正是因為寧承玉跟左小婉不對盤,她跟著寧承玉,越是得罪左小婉得罪的深,將來萬一左小婉母憑子貴得了勢,她們這些得罪過左小婉的人當然就下場越壞。
寧承玉如何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麼,杏兒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逃不過寧承玉的眼,所以索性將自己的一切秉性,都提前在寧承玉麵前暴露出來,還能博得個坦誠的名頭。
而寧承玉也知道,左小婉的這一胎,一定是個男胎。
前一世,就是這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左小婉還未生產時,哪怕她在府中的日子再不好過,也無人真正敢逼她太甚。畢竟,鎮國侯府嫡長女,這個身份足夠震懾一幹小人。可是,當左小婉那天夜裏,隨著孩童的啼哭聲劃破寧國侯府的夜空,寧承玉那一生的命運,就堪堪被釘死了。
幾乎是在小公子呱呱落地的第二天,寧承玉的地位就已經一落千丈。而那個孩子,更成了左小婉的砝碼。當時正值寧承玉及笄禮剛過,左小婉沒有等多久,就以上山為小世子禮佛為由,去了趟寺廟,而回來之後,就說大師說家中有人八字和世子相衝,必須避開。
而那個相衝的八字,理所應當就是寧承玉的。
於是,慕容家那個瘋傻了的公子,好巧不巧在那時上門提了親,左小婉就給寧無求吹了枕頭風,說,一切都是天意。
嗬嗬,她寧承玉金玉一般的人生,就被她左小婉一句輕輕巧巧的天意,給注定了。
而實際上是那左小婉早已跟慕容家勾結,讓他們踩著那吉時上門提親,好這麼將寧承玉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