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實在太危險。
莫梵亞卻還是沒有動,或者說,他的人沒有動,手卻輕輕地動了起來。它們在地板上摸索著,找到了蘇瑞擱放在地板上的手,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握住。
蘇瑞不敢動。
盡管他們之前上床也不止一次了,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可是,想一想,竟連最簡單的牽手動作,都少得可憐。
而且,莫梵亞的動作太輕太小心,如此翼翼,就好像那盞已經碎掉的水晶,她已經傷過他一次,又焉能再將它打碎一次?
可是,所有的動作並不止於牽手。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指尖,掌腹,一寸寸,移了上來,劃過她赤裸的胳膊,短袖,她的肩膀,微露的鎖骨,又一路滑下去,仿佛是個初入塵世的嬰孩,用手指去認識一個人的輪廓。
蘇瑞想動,卻又被他的另一隻手製止了,莫梵亞的動作輕柔而堅定,帶著一種陌生的侵犯感……淡淡的,並不太明顯。
這樣有存在感的莫梵亞,突然讓蘇瑞覺得畏懼。
“梵亞?”她下意識地又叫了他一聲,“大家還在外麵等著我們。”
莫梵亞沒有做聲。而他的手,已經一粒一粒,解開了蘇瑞的襯衣紐扣,然後,慢慢地探了進去。
他的手指修長細膩,冰冷的,如寒玉一般。
蘇瑞身體頓時一僵。
他一路滑下,仍然是堅定的,舒緩的,毫不遲疑的,長驅直入的。
“梵亞!”蘇瑞終於有點急了,他幾乎要越過她的腹部,再往下,也許就不是輕撫那麼簡單了。
可是,她在他的臉上看不見絲毫欲念,莫梵亞隻是安靜地靠著她,長眸微垂,明淨宛如琉璃般的眸子澄澈純粹,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要動。”他終於開口,有點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酒氣,還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迷惘,“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蘇瑞愣住。
她是誰?
她是蘇瑞,不然,還能是誰?
“你到底是誰……”莫梵亞卻仿佛對這個問題很認真很認真,他專注地看著她的臉,專注地看著她的眼,她的唇,她的下巴,她臉頰上被他壓出來的淺淺的壓痕,她的手臂,她因為太瘦,而過於明顯的鎖骨。莫梵亞突然覺得,將每個部位分開看,她是陌生的,隻是一具人體,就好像他不能記住的其他女人一樣,可是,偏偏這些陌生的部位,卻組建了這樣一個女人,一個輕易讓他覺得心痛,輕易將他打成粉碎的女人。
那麼,她是誰?
什麼又是愛?
他一直在學,可是,一直不能懂,隻能被心底最深層的意願驅逐著,一直向前,可是越往前,越覺得荊棘遍布,他終於嚐到了心碎的滋味,在那尊水晶砸在地上的時候,他聽到了心中某樣東西砰然破裂的滋味。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原來,他準備得遠遠不足。
他不夠強悍,偶爾,他也覺得困惑。
蘇瑞先是一臉迷茫,迷茫於莫梵亞的迷茫,可是,等看清莫梵亞此時的表情後,蘇瑞卻突然釋然了,或者說,她能明白他此時的疑問。
就好像,五年前,她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莫梵亞到底是誰?
不過是個男人,也許好看一些,他和眾多的其他人有什麼區別,為什麼偏偏就是他。這個是沒有答案的問題,一切的答案,一切的起因,不過是一瞬的心動,一世的沉迷,那隻是一種未知的情感,神秘而致命,是海妖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