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遙覺得自己的目光仿佛被黏在了那處——這張麵孔和她記憶裏的麵孔逐漸重合,十五歲的時昉,十七歲的時昉,二十歲的時昉……她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怎麼了?”楚魚正在往下走,倒是敏銳的發現了這邊秦水遙的眼神不對勁。
倒是沒有人會往暗戀的方向想,他們年紀現在還不大,這一批人情竇又開得都晚,再加上秦水遙平時在班裏一貫的表現,任誰都不會那樣想。
“你要一起來打麼?”他反以為是秦水遙也想加進來打球,但是不好意思說。
“不……不用不用。”秦水遙覺得自己的氣血一下都湧到了腦門,那些男生都奇怪的看著這邊——她的異性恐懼症再度發作了。
和他們一起打球?開什麼玩笑。
時昉沒有看這邊,正專心致誌的站在球台邊顛著球。
秦水遙猛然發現,就是重來一回,她居然也依舊完全沒有主動走過去和他交談的勇氣,別說是和他一起打球了——這和之前和楚魚講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我……我先回去了,開學再見……”
秦水遙結結巴巴的和楚魚打了個招呼,便逃也似地跑開了——看著簡直像是見了鬼之後的那種落荒而逃。
“她是怎麼回事?”一個男生看著她的背影,隻覺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沒什麼,打球打球。”楚魚揮手,把大家都往球台邊趕。
他的那位同桌,膽子果然依舊還是很小,一見這麼多男生便瞬間怵了……楚魚有點失笑,不禁也是搖了搖腦袋。
那男生本來對秦水遙也沒啥印象,便也不再關心這個問題,
“趕緊上,和時昉來一局一對一單打。”
“行行行……來了……”
球台邊的氣氛再度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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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水遙跑出老大一段距離,確定那邊的人再看不見,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開始恢複常速走了起來。
周圍是十幾年前熟悉的街景,那時這邊尚未拆遷,街邊還偶爾可見很多年前留下的青石板和細長的微風不斷的小巷子。
周圍叫賣各種零食小吃的攤販也沒有被取締,遮陽傘下有人在叫賣汽水,有人推著冰櫃販著包裝簡陋的冰激淩,曲水中學附近學生多,周圍這些營生更是熱鬧無比。
秦水遙邊走邊看,最後忍不住掏出錢來買了一支小布丁。
她口袋裏居然還有一點錢,秦家對她花錢管製倒是一向很寬鬆,向來是要便給的那種,隻是秦水遙前世也一直不愛花錢。
——畢竟從不逛街,不買化妝品,衣服也就那麼幾件,沒有一個朋友,也一般不出去約飯,所以也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小布丁吃起來甜甜軟軟的,奶油味很足,還隻要五毛錢一支,比起很多年後倒是便宜實惠不少。
吃完一支小布丁,也走到了在公交站牌下,她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好像是坐五路車回家。
暑假時期,車裏倒是沒有往常那麼擁擠,秦水遙居然還在自己書包裏順利找到了公交車卡,這會兒舒舒服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沒一會兒便到家了。
打開那扇熟悉的鐵門,廚房裏飄來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味——聞起來有點微辣,又帶著一股濃鬱的油香,秦水遙這才反應過來此時正是午飯時間。
“怎麼回來這麼晚?”秦母係著圍裙,拿著鍋鏟,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子。
這時的秦母,明顯年輕了一輪,眉頭也沒有像是很多年之後那樣一直緊緊皺著
——其實秦水遙和秦母倆人母女關係在她小時一直還不錯,隻是隨著秦水遙年齡慢慢增大,性格越變越古怪,越偏執,和誰都不交心,不但不交朋友,就連父母也交流得越來越少。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於是到後來秦水遙與父母關係也開始疏遠,甚至到後來,一打電話基本上不是吵架便是不歡而散。
“媽……”秦水遙看著久違的秦母帶著笑容的臉,不知怎麼的鼻子有些發酸。
“趕緊進來,午飯快好了。”
藍灰布格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剛炒好的熱騰騰的菜,一盤炒萵筍葉,一盤醋溜土豆絲,再加上一碗辣椒炒肉,和一大缽熱乎乎的蓮藕排骨湯。
秦水遙在長身體這幾年,家裏的菜譜一般總少不了各種骨頭湯——家裏一直都堅信在這種時候多喝骨頭湯可以有助於發育長高。
秦水遙從書包裏拿出成績單給秦母,秦母看了一眼,和上次期中考的分數和排名都差不多——沒進步也沒退步,便也沒說什麼,問了幾句後便把成績單收了起來。
秦家一貫作風,覺得學習是自己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最適合的節奏和方法。
秦父秦母在這方麵給了她最大的自由和支持,從不施加壓力,給予最大支持,這是他們的教育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