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罵你。”他語調不變地重複著說了句。
季菡一愣,這才明白他是說的剛才他情急時候那句,賤人!
嘴角抽搐了兩下,季菡這幾天收到來自全世界的各種謾罵髒話,導致她現在對這個皮毛詞彙一點都不敏感,可能她真的是個賤人吧。
季菡站起身來,從這個山景病房望出去,遠處是安寧翠綠的閃,近處的城市安寧的清晨。
有溫和柔軟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風不冷不熱,窗簾一晃一晃的。
她低頭看一眼被蘇沛白扔進垃圾桶的娛樂報紙,突然就覺得這兩年的事情特別不真實,像場噩夢一樣。
真的是累了,厭倦了,她做不了成功的偉大的人,她唯一能做的是守著安寧的自己。
眼睛眨了眨,陽光剛好照在季菡的臉上,隻這麼短短的時間,她的眉宇之間似乎開闊明朗了些,多了些沉澱和淡然。
她將蘇沛白病床上的被角拉了拉,溫和地開口說:“其實都是我自作自受,不怪你。”
季菡的話說的模棱兩可,蘇沛白以為她還在講剛才罵她的事情,唇角動了動,想要去拉她的手,卻是沒有碰到。
她收了回去,靜靜地站著。
似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沉默著站了半晌,季菡正想著應該怎麼脫身,病房的門推開來,最先看見的是羅晚晚燦爛的笑臉。
她扶著蘇岱川走進來,提高了音量對蘇沛白道:“白哥哥,爺爺來看您了。”
後麵跟著張運鳳和陳飛明。
季菡連忙上前兩步,扯出個笑要跟爺爺打招呼,可是後者卻是萬分冷淡甚至有些嫌惡地瞪了她一眼。
這……這還是那個曾經對自己好,跟自己哈哈大笑的爺爺嗎?
原來真的是所有的人都討厭自己了啊……
看見蘇岱川的表情,羅晚晚和張運鳳兩母女目帶得意和挑釁地撇了季菡一眼。
瞬間又有點想哭,季菡吸吸鼻子局促地站到一邊去,走在最後的陳飛明經過她的時候,微帶憐憫地歎了口氣,接著快速拍了怕她的手臂。
在這種時刻,別人對她稍稍的一點仁慈更讓季菡感受到自己的可悲。
趁著那邊幾人朝著蘇沛白走過去的時候,季菡趁機快速退出病房來。
曾曉年已經被老宅的保鏢首領替代,西蒙還站在門外,看見季菡出來似乎鬆了口氣,上前給她遞了杯水過來。
水溫恰好。
季菡也渴了,低著頭慢慢地喝著然後靜靜地往樓梯去。
病房在9樓,季菡不想坐電梯,扶著欄杆一步一步地下著,西蒙沉默地跟在後麵。
下到6樓的時候季菡突然就覺得沒力氣了,抱著雙膝靜靜地坐在台階上,西蒙也學著她的樣子坐下來。
住院部的樓梯一般沒有什麼人走,兩人就這麼坐著也沒有人來打擾,季菡伸手對西蒙到:“手機給我。”
昨天因為害怕她亂想極端,所以西蒙不讓她上網把手機給她收起來。
他稍稍皺眉,然後將手機還給她。
季菡的表情是再正常不過了,昨晚一夜沒睡,她一點困倦都沒有,拿過去沒有開微博也沒有看新聞客戶端。
她打開搜索引擎,點開旅遊頻道慢慢地下拉著,她也沒有點什麼熱門景點,全部都是邊遠地區的小城。
“你……”
西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開口說了一個字又打住。
他明白季菡不算是特別容易跟人交心的人,說到底兩人這幾次交集,在她心裏頂多把自己當朋友。
他深吸一口氣,索性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地道:“我可以幫你。”
“嗯?”
季菡抬起頭朝著他看過來,疑惑地嗯了一聲。
西蒙的雙眼定定的,琉璃色琥珀色的流光溢彩,他專注地看了季菡一會,然後一把將她從台階上拉起來。
在他的帶領下,季菡三步化作兩步地下樓險險沒有摔倒。
一路去到負一樓停車場,西蒙將她按進副駕駛位,細心地幫她係好安全帶,再繞過駕駛座去開門上車。
地下停車場裏光線不太好,封閉空間裏西蒙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他右手摸著他左手手腕的佛珠,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以幫你離開,到一個全新的美麗的安寧的小地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這兩天蘇沛白,季念都對她說過這樣的幾個字。
可是沒有哪一個有現在的西蒙說的誘人和讓她動心,季菡的眼神寧靜沉寂,她知道,這是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