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寂寞,無盡的血色氤氳迷漫,仿佛一隻碩大凶獸,張大著血盆大的獸口蠢蠢欲動,那血霧之中,卻是有一道纖細的身影,不停的揮動著雙手似在睜紮,似在呼喊,聲聲入耳,都讓人痛徹心腓。
伸手想要將那血色之中不停掙紮的身影拉出來,然而,方才觸到那冰冷的指尖,眼前的人卻被那凶獸眨眼間一口吞噬消失在眼前。
唯餘那一片血色無盡,刺目剜心!
“無憂——”
男子突的睜開了眼簾,從床上坐了起來,光潔的額頭已是豆大汗珠直落,臉色透著無盡的蒼白,修長五指亦是微微的顫抖。
“主子,您怎麼樣了?”房門吱嘎一聲打開,幾道人影走了進來,當先者是名中年男子,齊風齊衍兩人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後。
三人一進入屋子都有些擔憂的望著男子,齊風沉聲安慰著:“主子可是做噩夢了?主子放心,主母那般聰慧,還有青鸞和煙去七十二騎護衛在側,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幾日主子的情緒總是不太穩定,時常都會這樣驚醒。雖主子不說,可是誰都知道,主子定是在擔憂主母。齊衍更是擔憂無比,主子剛剛才毒發了一次,身體還極盡虛弱,這樣情緒大起大落,對於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好處。
此時齊衍有些後悔,為何就沒有多問主母一句她到底要去哪裏取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若是主母真個出了什麼萬一,隻怕他們便是集齊了十味藥材,主子亦是
容狄默然不語,傾世絕豔的臉龐之上布滿了陰鶩之色,長袖袖擺之下雙指緊縮,指甲都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狹長的星眸忽而緊閉,掩去了那眸底濃烈至極的擔憂和焦灼。
卻,怎麼也無法掩飾心中一陣陣劇烈的刺痛!
怎麼會沒事?
一定是出事了,無憂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他不會做那樣的夢,否則他的心不會那樣的刺痛,痛到他幾乎無法呼吸,那一片血霧,那被吞噬的身影,那是他的無憂,是他的無憂。
她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星眸再次張開,男子揭開錦被下床,卻因身體過度的虛弱,有些站立不穩,齊衍上前攙扶,卻被男子一甩衣袖拂開。齊衍抿了抿唇,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默的站去了一邊。
容狄抬眼,微泛透明的臉龐眸光帶著幾許森然與涼薄,直直看向那中年男子,清淡出聲:“千易,北越那邊有沒有消息,到底有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告訴本尊,若有任何一字隱瞞,本尊定嚴懲不怠!”
千易,而非千叔!
此時,他在以主子的命令問話,那一個稱呼,便表明了男子的所有態度,中年男子眸光暗沉了幾分。咬牙拱手道:“回主子,昨夜主子毒發前屬下收到消息,我們的人的確已打探到那女子的下落,若無意外,她此刻應在越京城中。不過,齊衍說的對,她身邊有主子給的煙雲七十二騎,不可能會出事的。”
“反倒少主身子虛弱,當好好的保重身體才是。”千易聲音裏帶著無盡擔憂卻又有些壓抑的怒氣和冷意。少主身體那般虛弱,卻還一心擔憂著那個女子,果然是紅顏禍水!
若非是她,主子怎麼會不顧他的阻攔,甚至不惜打傷了他,強行離開極北之地趕回。那個女人,害得他們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白白毀於一旦!
“齊風,齊衍,準備馬匹,立刻趕路。”
容狄眼眸幽暗了幾分,瞥了一眼千易,那一眼中的冰冷警告讓中年男子微微一滯,所有冒上喉頭想要勸說的話都不自覺的咽了下去,心中堵得發慌。
他有種感覺,若他敢多說一字那女子的壞話,隻怕少主絕對不會放過他!就不知那女子到底長得何等模樣?竟然將少主迷到如此神魂顛倒!
哼,他倒是要好好的看看!
齊風看了一眼千易,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到可怕的自家主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主子的奇毒剛才發作,沒有了那藥丸支撐,趕碼得三日才能恢複。此時實在不宜趕路。
“怎麼,現在你們一個本郡都指使不了,那就通通給本郡滾回去!”容狄清越的聲音越發森冷而陰戾至極,一句話落,嘴角竟是溢出絲絲鮮血。
“主子您別急,屬下這就去準備,屬下這就去準備。”那血無比刺眼,刺得齊衍眼眸狠狠的一縮,原本還剩一粒藥,可保主子一年內毒發後身體都可盡快恢複,可惜那藥主子卻給了主母。
此時主子身體極度虛弱,萬不能再激動,否則好不容易沉寂下的毒素,隻怕會卷土重來。這一點主子再清楚不過,可還是動怒。從他跟在主子身邊起,主子便一直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從未看到過主子這般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