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冬日的小巷子裏如同兩條快要渴死的魚,在彼此的身上互相攫取著空氣。
柳方美定定站在這個地方,嘴角扯開一抹冷笑。
據說喝醉酒的男人他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就是心底最愛的人。
當年蘇慶陽這麼優秀的男人,酒後把她當成別人這般地摟著抱著親著。
當真是很諷刺啊。
當時自己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說不清楚。
反正蘇慶陽這樣的男人她想得到,並且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比如說,讓邊小帥那個渾身散發著汽車機油味道的老男人得到她的身體。
尤其記得第一次見到蘇慶陽的時候,那是在他和艾雪的婚禮上。
她隻是聽林婷說艾雪找了個有錢人,但是她以為娶走艾雪的有錢人,是那種大腹便便禿頂醜陋的有錢人。
沒想到是蘇慶陽這種又帥又高又體貼又溫柔的有錢人。
當時婚禮現場的所有人都在誇新郎多麼年輕有為,兩人新娘如何美麗。
隻有她柳方美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慶笑容,她所有的眼神都被蘇慶陽吸引走了。
她甚至已經在幻想如果換做是她站在那裏,會是什麼樣的一幕。
憑什麼艾雪的命這麼好。
人漂亮又溫柔,還心善學習又好。
憑借著自己的能力進了銀行當白領,直接甩她這種廠花幾條街。
咬碎了一嘴的牙齒,也壓製不住內心的嫉妒之火席卷整個胸腔。
她還記得當時林婷一臉的興奮和羨慕,衝她道,“方美,你看小美多幸福啊!”
她覺得林婷的腦子真是太傻了。別人的幸福你隻能去羨慕。
如果能把別人的幸福抓在自己的手中,那才叫幸福。
她鄙夷地瞥了一眼林婷,“是嗎?那可不一定。”
說罷,她起身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會場。
留下一臉驚恐的林婷。
巷子深處一串小孩的嬉鬧聲將柳方美的遙遠回憶拉了回來。
她麵無表情地拎著袋子繼續低著頭往回走。
終於在夜幕的掩護下她再次回到了艾雪的老房子裏。
默默地拿起一個白色的小石頭記下婚禮的時間和地點,然後坐下來撕開一個麵包吃了起來。
丹霞山。
山上的溫度比山下的低多了。
露水將山坡上的銀杏全部染紅,大眼看去,當真是一片紅浪,漂亮極了。
這是丹霞寺普通的一個早晨。
自從王大錘被主持攆下山後,山上的吃飯便成了問題。
主持托人在山下招住寺的廚子,可是沒人願意上山來受這份清苦。
山上沒有電視沒有娛樂,什麼都沒有,多的是光頭的和尚和低沉的念經聲。
主持沒法,隻好把工資增加了一倍,看有誰願意為了錢暫且厲害凡俗紅塵。
找廚子的人在山下找了一圈,問了好多天,還是沒有人應征。
就在失望之時,一個女人怯怯地攔住他的去路,問她可以不?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女人四十開外,看麵相倒是個老實人。
大概是因為貧困,女人所穿的衣服很舊,但是倒還幹淨。看來是個手腳麻利的女人。
但是,再怎麼樣,她是個女人啊,那丹霞寺住得都是和尚,這傳出去還真是不好聽。
所以那人連忙搖頭,拒絕了女人。
那女人急聲道,“我都打聽了,丹霞寺的廚房跟前麵的大廟是分開的。而且後麵有路通向廚房。我根本就不用跟他們見麵,每天隻要做好飯,有小沙彌來拿就行。再說,我做完飯就下山,也不在山上住……”
那人疑惑地看著女人。
女人趕緊解釋道,“我就住在附近的簡家莊,我有個兒子才十幾歲,我晚上要回來陪他。”
“先不說主持同意不同意,大姐,你這樣每天上山下山地跑,能吃得消嗎?”
那女人特別真誠道,“我能行。我身體可好了。再說,我就是看在那雙倍工資上……”
女人說道最後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但是這份工資對她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畢竟她還有個兒子。別看現在小,以後他可是要娶媳婦的。她要給兒子攢錢啊。
那男人也是沒法,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應聘,主持那裏確實不好交代。
他狠狠心,“你要是願意1.5倍工資來,我可以去主持那裏給你求個情。”
這男人倒不是說想吞了這點錢,而是至少跑到主持麵前可以說雖然這個人是女的,但是便宜啊。
也算是他盡力了。
那女人有點失望,但是現在工作不好找,而去丹霞寺做飯也隻是三頓飯而已,活不算重。
她幹過比這個更難更髒更重的活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