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見忽然想起零八年的夏天,在齊雲海底世界,他們看到一條紅尾“美人魚”,那時他對她說,如果裏麵的換成他媳婦兒,準比她遊得還好看。
想想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分開時覺得很久遠,現在回憶又極短暫。
如今親眼見到,她就像海中精靈,一靜一動,都讓他著迷。
返回的時候,馳見將她攏到身前,靠著坐在甲板上。
海麵微蕩,夕陽正濃,天空接近粉紫色。
久路看著前方,突然說:“我那兒有個潛水獎杯,是周克的。”
馳見低頭看她一眼,沒吭聲。
“他和我爸私交很好,那年相約一起參加比賽,但我爸遇險沒能回去,周克拿了名次,把獎杯送給了我。我一度覺得那獎杯很珍貴,雖然是周克得來的,卻總感覺是我爸的旨意,讓他把它帶給了我,所以一直都小心保存著。”她說完沒得到回應,轉頭看他:“在聽我說話麼?”
馳見垂眼,哼著:“所以呢?”
“你以前不是逼問過我?”
“以前怎麼不說?”
久路想起以前,那段日子實在太混亂,他見到證詞以後渾身充滿戾氣,像一隻憤怒的刺蝟,眼神能殺人。吵架時口不擇言,什麼難堪傷人的話都敢對她說。
她一時負氣,甩手離開,不肯解釋半句。之後她早產,便沒了機會。
那時的他魯莽衝動,她又固執倔強。
四年的分離,好像是未經打磨的他們所必須經曆的,誰都沒有錯,又錯在太年輕。
馳見說:“好端端提他幹什麼。”
久路沒有接著講下去,知道他聽明白了,回過頭,在他下巴上輕輕吻了下:“愛你。”
馳見蹭著她鬢角:“我也是。”
安定的幸福來之不易,兩人不再交談,望著麵前畫一樣的美景,享受這份靜謐。
接下來時間過很快,轉眼就到四月初。
這夜馳見噩夢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呆坐半天,驀地反應過來是在岩崇島的家中。醒來再難入眠,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清晨五點鍾。
馳見想了想,給久路發信息:早安。
沒隔幾秒,那邊竟然回複:早啊。
後麵還加了一顆心。
馳見挑唇,也回複一顆心過去,扔開手機,到院子去健身。
天色完全打開的時候,小沐公子起床了。
小家夥兒起床氣很嚴重,別別扭扭,什麼都不太順他心。
馳見耐心快耗盡,忍著脾氣伺候他,差一刻鍾八點的時候,終於收拾妥當,準備動身去幼兒園。
馳見拎著他的小書包,站門口催促。
馳沐陽還在往兜裏塞糖塊兒,抽空安撫老爸,“好啦好啦,一下就好!”他慢悠悠的語調,挪著小步子往外走。
馳見蹙眉:“你拿那麼多糖幹什麼?”
“我給媽媽呀。”
他最近經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這五個字。
馳見輕嗤:“你媽不吃糖。”
“沒有呀。”小沐抬頭看老爸:“她明明很喜歡。”
“什麼時候喜歡了?”
“就上次……”
“我說不吃就不吃。”馳見心裏不太平衡,涼颼颼的說:“是你了解她還是我了解?是你認識她時間久,還是我久?”
小沐眼珠咕嚕嚕一轉,笑著說:“可能是小沐的糖比較甜吧。”
馳見:“……”
兩人出了門,小沐緊緊跟在他旁邊:“爸爸。”
“嗯?”
“媽媽什麼時候能和我們一起住呢?”
“快了。”馳見拉住他的手,向上提了提:“媽媽也有媽媽要照顧,所以暫時還不可以。”
“那我有點想她了怎麼辦?”
“昨天不是剛見過?”
小沐步子沒他大,歪歪扭扭的小跑著:“可是還想啊,吃飯睡覺和拉臭臭的時候都有想。”馳見冷哼一聲,又聽他說:“要不你給媽媽說,小沐想她了,今晚來陪小沐睡好不好?”
“不好。”
“爸爸!”他癟起嘴兒,可憐巴巴地拽著他的手:“爸爸!”
臭小子賴賴唧唧央求他半天。
馳見認輸,歎了口氣。
他弓身把他抱起來,掏出手機編輯:你兒子今晚想要你陪.睡。
發送出去,想了想,又加一句:我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