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轎子還沒行進幾步,突然一陣搖晃,讓她的後背撞擊到轎子內壁,砸得有些生痛。接著轎子就被放了下來。夏言羽還未說話,小玉就掀起簾子探進身來,擔憂道:“小姐可傷到哪裏了?”
“沒有,就是撞了一下,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玉用手指了指一個人影,道:“那人衝到老爺的轎子前,討要銀兩,老爺給了他一兩銀子,可那人卻嫌不夠,去問夫人要,夫人不給,命人推他走,他便衝撞到小姐的轎子了。
夏言羽順著小玉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地上癱坐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汙漬不堪,棉襖子裏麵的棉絮都露了出來,棉籽都沒有去幹淨,一看就是窮困人家。
這麼冷的天,也隻是穿著單鞋,怎麼看,都是要生凍瘡的。
夏言羽將荷包內的銀錠交到小玉手上,道:“你去給他,讓他穿暖一些,不要再在街上行乞了。”她這荷包內,足足有幾十兩銀子,原本是要當做香火錢的。
這幾十兩銀子,雖不夠一人一輩子的開銷,但是一年之內,是不會挨餓受凍的了。她見那人,雖然看不清麵貌,但是看露出來凍得通紅的指節骨,也知道年紀不大,拿著錢,去做些小本生意,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個男子接過小玉手裏的錢之後感激的跪下來可樂好幾個響頭。
夏言羽撩起簾子對這個男人說道:“拿著去幹些小生意吧,年紀輕輕的不要浪費了。”
那個男子抬起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整張臉,他開口說道:“謝謝小姐,我,我叫陸雲帆。”
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小玉上前嗬斥道:“大膽!這可是夏家小姐!豈能容你這等放肆!還不退下。”
夏言羽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並沒有想她能肯定這個人並不是壞人:“小玉,不得無禮。”夏言羽衝著男子微笑著說道:“我叫夏言羽,我們還要趕路,先走了。”
夏言羽剛要放下簾子的時候就聽到蘇倩茹冷嘲熱諷道:“還真不愧是夏家小姐,打發個乞丐一出手就是幾十輛,還真是不會過日子,不知柴米油鹽的不易。”夏言羽覺得這所有人當中最沒有資格說自己的就是蘇倩茹了,夏言羽冷笑道:“姨娘何必如此揶揄我呢?不過是個窮苦人而已,恕言羽不知姨娘如此節儉。”
蘇倩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麼多人麵前被夏言羽說得一文不值:“言羽,姨娘隻是提醒你不要太大手大腳。”
“姨娘,行善沒有多或少一說,您先管好言洛姐姐幾十輛一雙的鞋再說吧。”夏言羽說完放下了簾子。
蘇倩茹咬牙切齒的看著夏言羽的轎子恨不能立刻上去撕了她。夏望天在轎子裏說道:“好了好了,快走吧。人馬上就要多了,還要在這兒吵來吵去。不過是幾十輛銀子而已。”
三頂轎子前後走了之後,那個叫陸雲帆的男人一直站在原地,用手撩開雜亂的頭發,嘴角微微上揚。
沒一會兒就來到了乾坤院,也就是那誦經禮佛的院子時,外麵已經擠滿了人,都是想要聽方丈誦經的,也有拿著佛珠之類的辟邪之物,想要方丈來開光。他們的轎子到了門口就停下來,幾個武僧站在門口,查看著進去的人手裏的名帖。
青州人多,來往客商也是不計其數,每年慕名而來的人更是多如牛毛,若是每一位方丈都要見,隻怕見一整年,也見不完,是以,每年普華寺都會發放類似於名帖一樣的信函。
這信函也不是誰人都能拿得到的,隻有前往普華寺上香時,給的香火錢多,才會發放一張,來年的正月十五,便可憑借這信函,進去聽經。
夏家財大勢大,自然是有的。
幾人進去後,夏言羽解下身上的狐裘大衣,院子裏,已經放了取暖的火盆,也不覺得冷了,一排排的矮桌香蒲,大部分已經坐了人。蘇倩茹選了一個靠回廊的位子,跪坐下去。
夏言羽本不信佛,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跪在一邊。夏望天倒是沒有跪坐下來,而是和幾個生意上有來往的客人交談起來。其實夏望天也是不信佛的,不過是因為蘇倩茹,才會每年都會陪著來一趟。如此看來,夏望天對蘇倩茹還真是好呢。
夏言羽剛跪沒多久膝蓋就開始很麻,好久沒來這種地方跪這麼一會兒都覺得始終煎熬,都怪蘇倩茹,要不是這個老女人,自己也不用跟著過來,跟著跪。
等方丈來的時候,所有的聲音聽靜了下來。誦經之時,夏言羽也不過是耳聞,從未自己跟在後麵念過,現在,還要跟在方丈後麵誦讀一遍,半個時辰還可以,但是越往後,就越覺得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