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來到安靜的湖邊,楊柳搖曳著,湖麵上倒影出兩岸燈紅柳綠,極是美麗,波光蕩漾開圈圈的漣漪,畫舫在湖麵上漂浮,薄霧升騰,伴隨著帷幔輕紗中傳出的絲竹之聲,越發突顯皇城夜晚的繁華。
“小侯爺有話不妨直說。”蘇漫頓住腳步,麵朝波光,水眸微漾。
明白蘇漫的意思,殷清平板隻顧平板的開口,半點不見往常風流:“蘇大人連夜進宮,可是皇上出了什麼問題?”
微微張口,蘇漫還沒說話,殷清接著繼續道:“本侯不過恰巧看到,蘇大人不必懷疑什麼,再說你與皇上之間即便是在朝陽殿留宿也屬正常,隻是在本侯看來,蘇大人今日臉色有些不對。”
頓了一頓,蘇漫側過身去,沒想到殷清這般難纏,又不確定他究竟知道多少。
“小侯爺這話是何意,莫非蘇某心情不爽也要隨時向你報備不成?”
“本侯並非此意。”殷清一擰眉。
蘇漫道:“小侯爺若是想要八卦這些無聊的事情,還不如多放些心思在政務上,多為百姓做點實事,他們必定感恩戴德。”
看著蘇漫的神情,殷清隨即接著開口:“本侯不過是想要提醒蘇大人,皇上近日有些不對勁,你經常隨侍左右,或許能勸他聽一些,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本侯自然不可能親自跟皇上說,但也並非空穴來風,江湖中的毒手郎君曾經於半年前進宮,之後便銷聲匿跡,本侯隻查到了這裏,以大人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到其中原因吧。”
身子微微一震,蘇漫一時沒有說話。
毒手郎君——當年因為用毒而名震江湖,至於他叫什麼名字人們也無從得知,隻知道他下毒的本事十分厲害,為人狠毒,曾經一大戶人家的兒子得罪了此人,被下了慢性毒藥,一年之內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共十三人逐漸死去,形如枯槁,無一幸免,滅門慘案轟動世人。
即便是武林正派對於此人也是能避則避,斷不會輕易去招惹,喜怒無常,經常將毒藥當做玩具去捉弄別人,甚至將人毒死,因他用的多半是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因此中毒初期極少人會發現,一旦毒素滲入肺腑,回天乏術。
殷清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他懷疑會有人對君默然不利,而且他已經猜到了這背後之人,但顧忌與皇上跟太後之間的母子關係,故而一直隱瞞此事。
隻是越往下想,蘇漫的心越涼,沒想到這一場局早在鳳陽宮第一次受刑的時候已經開始了,若非親口聽到君默然所說,她也不會懷疑到太後頭上去,這麼多年來她慈母的手段扮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臉色稍霽,蘇漫道:“多謝小侯爺提點,此事蘇某想還是莫要對皇上提起,單憑猜測沒有半點證據,隻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打草驚蛇。
殷清笑了笑,看不透他的用意,本以為他會再說些什麼,沒想到最後隻是點了點頭。
“蘇大人所言極是,本侯沒有考慮清楚。”
“小侯爺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皇上知道也必不會怪罪的。”說到這裏,蘇漫猶豫片刻,還是將往下說的話止住了。
殷清在此時提醒自己,究竟有什麼目的,毒手郎君入宮之事若跟皇上中毒有關必定十分隱秘,說不定事後已經讓人毀屍滅跡了,而他竟然能在時隔半年之久還查到蛛絲馬跡,又恰巧在這個時候來告訴自己,二者之間
片刻,殷清慢慢又開了口:“本侯無法解答蘇大人心中的疑問,不過本侯想,皇上應該也已經知曉了此事。”
稍頓一下,蘇漫看向殷清,眼神鋒利如刀:“小侯爺此話何解?”
短暫的恍惚過後,殷清笑了笑,喃喃著道:“少允,你此刻的表情已經告訴本侯你想做什麼了,不過本侯若想幫你,你不會介意吧”
蘇漫沒有說話。
他又笑了起來,深邃漆黑的眼底映著湖麵波光,明亮而妍麗。
“七色花果真是特別”
呼吸一滯,蘇漫心底咯噔一聲,抬頭對上他巧笑盈盈的眼眸,看不出半點異色,手中的折扇突然被他展開,上麵清晰的畫著一幅圖,蘇漫看得渾身發涼,並非偶遇,而是他一早便打算堵在這裏,即便自己今夜不來此處,他也有的是辦法夜探丞相府。
怒極反笑,蘇漫道:“小侯爺今夜讓蘇某大開眼界。”
殷清搖頭:“蘇大人此言差矣,且聽本侯解釋。”他看向外頭,片刻,才淡淡道:“本侯沒有威脅蘇大人的意思,隻是有些事情藏在心底時間太長總免不了要找人分享一下,而蘇大人恰好又是那個最能守住秘密之人,本侯自然是大方的坦白一切了。”
“不敢,小侯爺連讀心術都會,這點小小的阻礙定也不會放在心上。”斂去臉上怒色,蘇漫胸前依舊起伏不停,內心氣極,恨不得將身旁這人一腳踢進去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