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婢求您去看看娘娘。”
“皇上”
“娘娘的胎兒”
聲音漸漸遠了,是被李明德遣人拖走的。
年輕帝王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是握著筆的手有些顫抖,閉上眼,蘇漫跪在地上求饒的那一幕清晰浮現在眼前,若當時留下那個孩子,如今也該出世了。
“皇上,已經子時了。”李明德小聲提醒。
“人帶回去了?”
“是。”
“朕今夜去荷妃那裏。”
“奴才這便去準備。”
身上濕透的衣衫換了下來,她蜷縮在軟榻上,等待著那扇門的開啟,隻是一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都不曾看見他的出現,直到後來元寶告訴她皇上昨夜去了荷妃娘娘那裏,才恍然清醒過來。
歸根究底,站在那個位置上看來,盈月的確不適合了留下孩子,隻是沒想到自己親眼看著這一幕,不管如何,曾經的痛再次重演,怎麼都讓她覺得傷口被撕裂。
忽然想起多年前潛入父皇的後宮所看見的那一幕,當時父皇的妃子也同樣滿身鮮血的倒在地上,旁邊站著老公公,那妃子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雙手還緊緊放在肚子上。
她將小小的身體藏在柱子後麵,聽見那老公公說:“離妃娘娘,要怪便怪你沒有這個福氣。”
那女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口中一直叫著皇上。
她還記得那老公公是父皇身邊侍候的人。
當然,年紀尚小,自然不明白發生何事,隻當那離妃是生病了。
如今想起恍若隔世,這便是身為皇帝枕邊人的悲哀。
天明的時候君默然直接去上朝,蘇漫的自由並沒有受到限製,隻是在宮中她也去不得任何地方。
“大人。”
一個陌生的聲音打斷了殿內平靜。
蘇漫望向來人,像是宮裏的太監,隻是眼神之間並沒有那種氣息,反而多了幾份肅殺之氣。
“大人不必驚訝,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咯噔一下,疑慮悄然閃過心底。
在皇宮中知曉自己身份又不屬於是君默然的人她根本猜不到究竟誰有那個本事。
“大人盡管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好一切,皇上不會發現的。”
“你是誰的人?”蘇漫可不認為眼下自己離開了這裏小命還會安然無恙,她慢慢後退幾步,試圖要引來外麵把守的侍衛。
那太監像是看穿她的想法,笑道:“大人不必費心了,沒有人能夠抵禦這種無色無味的軟骨散,內力越高中毒越深。”
像是一腳踩空掉下無底深淵,強自鎮定,抬眸認真看著那太監,平凡的五官,並不十分出色,眼裏狠辣的殺氣卻不容忽視。
“你想殺我?”
“大人言重了,屬下不敢。”
得到這句話,蘇漫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至少知道對方想要並非自己性命,那麼也就有可能是別人想從她身上得到其他利益。
“大人還是隨屬下走一趟吧。”
蘇漫穩住心神,眼角的餘光瞥見外麵倒地的侍衛,額頭頓時一陣發麻,對方有備而來,也罷,去看看他口中所謂的主人是何方神聖也好。
“大人請。”他做出一甩手的動做。
低頭看著自己易容過度的模樣,隻怕遇見熟人也是認不出來的。
十分不情願的踏出大門,雪已經停了下來,隻是天空依舊灰茫茫一大片,寒風刮得臉生疼。
沿途風景越發熟悉,甚至是抗拒,因為這條路是通往鳳陽宮的,蘇漫可沒忘記那個女人曾經給自己的教訓。
銀針紮入骨頭的刺痛如此想起臉都發白,也不知當時自己是哪裏來的毅力咬牙挺過去。
兩人身上都穿著太監服飾,路上根本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注意,蘇漫走在前頭,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妄動,身後之人步伐輕盈,手腳利落,絕對是個高手,隻是被這樣一個高手跟在身後也非好事。
快到鳳陽宮門口的時候,蘇漫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問道:“你家主人究竟是誰,帶我來這裏作甚?”
太後被軟禁的事情隻有少數的人知道,鳳陽宮也一早被重兵把守,他能來去自若,說明了什麼?
心底的疑慮越來越濃,看著那扇大門距離自己越近,蘇漫下意識的想要抗拒,她知道隻要一踏入那扇大門就能夠知道真相,揭開謎底。
但心底的那個聲音讓她選擇逃避,也許有些事情並不知道更好,否則隻會讓自己更加失望。
“大人,請進吧。”
門緩緩開啟,並未給她更多遲疑的機會,兩旁侍衛一動不動,對蘇漫的行為視而不見,以君默然的手段,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眼前一切或許隻是假象,僅此而已,她自我安慰道。
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走了進去,入目的一切讓她臉色煞白,原本僅存的一點慶幸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