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沒有什麼想要問朕的?”這麼多的事情,手段在他麵前其實並不算十分高明,隻是太信任以至於從不懷疑而已,他是帝王,所以有些話無法說出口,至於能否體會,那是別人的事情。
“皇兄臣弟”
他猶豫不決,從未如此忐忑。
“如此姿態,哪裏還有半點大將軍的風範,默希,朕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不過朕還是很高興,你沒在第一時間回來質問。”
“但是皇兄真的不後悔麼?”前因後果聯想一遍,他不難猜測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但覺不可思議。
“後悔?朕原來還有選擇的權利啊?”他苦笑,從椅子上站起,明明淩厲的眼神,始終透著一絲落寞,不可觸摸,以至於他知道自己對蘇漫的心思,會生出那樣濃烈的愧疚。
“那母後那裏?”
“這你自不必擔心,她做了什麼事情,自然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世人道朕忘恩負義,手足相殘,再加多一條弑母大罪,有何要緊?難道你沒停過一句話麼?”他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墨,像是浸在水中的黑曜石,唇邊揚起一抹笑,道:“禍害遺千年。”
這句話曾是蘇漫在垂死邊緣掙紮刹那對自己說的,記憶中自己似乎也曾說過,但那並非出自真心,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死,隻是為了試探一下她的心究竟有多狠。
“皇兄自不必這樣說,但如今蘇祈宣已死,蘇漫要如何?”
果然不其然,他斂去笑意,深沉的模樣不知在思考什麼,良久才應了一聲:“此事朕回宮再做打算。”
“事不宜遲,這裏的事情臣弟會處理好,皇兄大可放心。”他沒有太大的野心,隻希望能看見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如此,足矣。
“朕知道了,出去走走吧。”
明日就要離開此地,迎接他的並不僅僅是太平,若不去搶奪這一切,或許一無所有,可當站在頂端,為何還是如此,那句話當真半點不錯,高處不勝寒。
陵城晝夜溫差大,此時天邊流雲散盡,更顯得空曠一片,比起皇宮中那一方小小的藍天,顯然這裏才是最適合縱馬馳騁的地方。
大哥愛好射騎,君默希隱約還有印象,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
他望了一眼前方坐在馬背上挺直的背影,或許大哥在他心中很不一樣,所以他才會那樣記恨蘇漫,即便愛到不願放手仍舊不忘利用,折磨,看著她痛不欲生,以此來抵消心底無法宣誓的壓抑,不知當初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以至於此後性情大變,冷厲無情,他一直不敢去問,大哥同樣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父皇同樣喜歡騎馬,第一次是父皇帶著他們來到西朗,甚至他記得那時他跟君默然的坐騎也是父皇欽賜,那時父皇兵不待見他,唯有大哥,然而搜遍記憶,此後再尋不到眼前人那時臉上的笑意。
大概因為那時他的眼中隻有初次狩獵的興奮吧,隻肯盯著前方,全然忘記來身旁其他兄弟,而如今都已經
世人皆道皇兄殘忍,卻不知他們一步一步將人逼上絕境,君家地位一直不容忽視,即使當初沒有奪權,他們在望族當中也是舉足輕重,他慶幸當時的自己不懂爾虞我詐,才有幸今日苟延殘喘。
前方火焰在參差的樹枝中燃燒出靈動的姿態,香氣一縷一縷飄散開,上麵架著的全羊正被烤成金黃的顏色,油滋滋的響。
算不上大勝,兩軍受創,盡管並未造成多大的傷亡,血流成河的場麵還是避免不去,但總算能護得大燕此後的幾十年內和平。
越國俯首稱臣,端木離不會甘心,隻是又能如何,穆秋涵跟父皇之前的協議他知道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降書送出去,為了此後兩國不再受到戰亂,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魏仲此刻恐怕已經隨著欽差在路上,想到此,君默希望著遠處的眼中多了幾分光彩。
兩人一前一後,他黑衣錦袍著身,冷峻逼人,清貴絕倫,他鎧甲銀光,在火光裏分外引人注目。
風依舊那般寒冷,刮在臉上刀割似的疼,穿透衣衫灌入了血肉,他一手勒緊了韁繩,傾身微微向前仰去,一手伸出履上黑色的鬃毛。
“你看,它很像父皇當初欽賜給我們的隨影,隨風,隻是不知道比起它們而言奔跑速度如何?”唇角揚起,他側目與君默希對視,深沉的眼中少見的閃過笑意,迎著陽光,亮得炫目。
他呆呆看著,記憶中有些熟悉的片段隨之湧了上來。
“皇兄可是要再比一場麼?”
“有何不可?”劍眉一挑,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奔跑的姿勢,君默希一看也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