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被打開,禦前侍衛被控製了大半,禦林軍統領叛變,即便城外十萬大軍,仍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他總算明白蘇漫為何信心百倍,看著自己的眼神亦是那樣不屑一顧,原來一切都早有預謀。
元瑾漆黑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身黑色的錦袍,溫和的氣質早被冷魅所替代,冰冷的眼神,再不是蘇漫所熟悉的那個溫潤男子。
“你果真”君默然不可置信的看著淡定站在身旁的蘇漫,她終於如願以償並肩睥睨,卻是在兩人真正交鋒的場景之下。
“什麼意思?”
“朕的皇後,果然多才多藝,謀略過人。”
“皇上過獎了,比起你的好手段,這點不過是班門弄斧。”
“阿漫”君默希似乎明白過來什。“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是真的又如何?這個天下姓君跟姓元姓蘇又有什麼分別?比起他對我所做的,這些根本微不足道,王爺難道還要為他辯解嗎?”
君默希手中的長劍在月光下抖動著,夜風微微動,灑下一地清冷的月光。
“啪啪啪”
隊伍退開,元瑾的身影慢慢清晰。
他唇角含著笑,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近。
君默希臉色徒然生變,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長劍,隻因他此刻那一身打扮,根本就是江湖上人人得以誅之的魔頭。
“元瑾,你究竟是誰?”
“將軍連這個都認不出來了麼,鼎鼎大名本座可是從不敢忘呢?”他話音落下,撲通撲通數聲,站在的對麵對麵幾人均紛紛倒地。唯一尚能支撐唯有那禦林軍副統領,沒有叛變的其中一人。
他用力攙起半跪在地的其中一人,目光牢牢鎖住元瑾,口中不斷流出鮮紅的血液。
君默然始終不發一言,側過頭來看著蘇漫,幽邃的瞳孔不住收縮,仿佛自不可測的深潭裏伸出無形的手,緩緩又堅定的將她拖入無盡淵穀,終於迫得她有些無法呼吸。
“阿漫,這便是你想看到的嗎?”
蘇漫隔著距離看著元瑾,他的眼中柔情已經化作寒冰,正冷笑的看著自己跟君默然。
“小七,回來吧。”
“阿漫。”
君默然脫口而出,伸手去拉她。
“放手。”
“你是朕的皇後,死也是。”
“嗬嗬,原來你記得,若非迫不得已,我從不會對自己唯一記掛的人動手,而你卻不止一次的這樣做。”她閉上眼,將眼淚逼回:“到了今日,終於退無可退。”
是的,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君默然鬆開手,他們之間,隔著枯骨與新血無法跨越的河,麵對她,他始終無地自容。
這一刻,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與她對視,強迫自己聽清她近乎耳語的聲音,“所以,回不去了”而後身體一顫,腳步無聲的後退。
他眼裏已爬出血絲,喉頭抖動半晌,終於勉勵擠出幾個字,“本欲將你當棋子,朕當真不該動情的,更不該對你天意!”他掀起嘴角,泄出一個無聲的笑,“阿漫,你以為自己能夠順利脫身嗎?朕對你說過的話,從來不假,祈宣之事,錯並不全然在朕,當時若非他不是以那樣慘厲的方式死在你麵前,接下來他將要麵對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風打在臉上,血腥的味道在蔓延。
“嗬嗬,我怎會不知,不過是難逃一死,你在我們姐弟二人之間選擇我,關於這點,我根本無法去責備,隻是你不該不該給我那樣的希望又生生掐斷。”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茫然的夜色中,屋頂那些燭光找不到的雕梁裏,無數棲息的靈魂此起彼落的歎息。
難逃一死?又何必要逃?
她情願當時就了斷一切,再不必麵對此後的數度背叛,更不想得知那塵封已久的真相。
君默然已無法開口,元瑾卻於此時低低笑了起來。他愈笑愈肆無忌憚,漸漸的,這喑啞破碎的笑聲充斥了整個殿堂。
燈火堂皇的宮殿,午夜的皇城內,明明燈海星濤,為何卻仿佛籠在一層霧靄中,迷迷蒙蒙怎樣也看不清。
她的眼睛盡是一片淒迷,任如何的揩拭滌蕩,皆是那一錯眸間的灰色虛空。
“阿漫,你當真要舍棄這一切?原來我也錯了麼?”君默希的視線從元瑾的身上移開,落在蘇漫的眼中,臉孔掩入更深的陰影裏去,聲音愈來愈喑啞,“我原本沒有什麼可在乎的,就這樣隨你們去。本來這樣也好好的為何你卻你卻,讓我遺憾終生。”本來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隻是最後一句,你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