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陷入悲痛中,田一一已經摟著楚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萬雨馨也靠在了夏東輝的胸口上,淩晨扶著險些就崩潰的葉紫,緊繃著下巴,其實他早就猜到會救不回來,那傷實在是太重了……
“他在哪裏?”一直沒有出聲的淩夕突然問道。
眾人看向她,見她麵色煞白,眸光沉重,但聲音卻十分平靜。
淩晨看了杜俊宇一眼,這種情況下誰平靜都隻是強忍著痛意罷了,淩夕這樣不正常。
杜俊宇會意,攬住淩夕的肩膀:“小夕,你沒事吧?”
淩夕轉頭看著杜俊宇:“我沒事,我隻想再看他最後一眼。”
陸康道:“已經推去太平間了,你們去看看他吧!”
淩夕立即轉身往太平間而去,夏東輝和楚林兩口子也去了。
葉紫哭著問:“他可有什麼遺言?”
“他希望將遺體火化,灑在他老家附近。”陸康扶了扶眼睛,沉痛道。
葉紫捂著嘴痛哭不已,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我懂了……”
淩夕一路平靜地走到太平間,找到了趙越的屍體,在旁邊站了約五分鍾的樣子才鼓足了勇氣,顫抖著手掀開了蓋著趙越的潔白屍布,可是就當要掀開時她堪堪停住了動作,如同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無力地鬆開了手。
眾人都沒有說話,冰冷的太平間彌漫著沉重和哀傷。
杜雋宇站在淩夕身邊,清晰地感受著淩夕身上濃濃的哀痛,卻什麼也沒說,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按了按她隱隱顫抖的肩膀。
似這個動作給了她力量,淩夕終於說話了,她看著屍布上印出的趙越的輪廓,緩緩道來:“我一直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人會喜歡的,我脾氣暴躁,性格極端,又不會打扮,小心眼愛記仇,貪玩沉迷牌桌,不溫柔不講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會這樣孤孤單單下去,靠著小晨賴著我媽便罷了此生,誰知道遇上你,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滿足了我所有的虛榮心,更讓我像談了一場像童話一般的戀愛,當初,我一度以為我找到了生命中愛我疼我懂我的那個男人,哪怕以後不用再依靠小晨不用再賴著我媽,我也可以很幸福很快樂地生活,誰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我以為的而已,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報複小晨,你騙了我……”
杜雋宇猛地一震,詫異地看著淩夕。
淩夕含著眼淚,卻笑了,這笑很淒涼,她說:“你知道嗎?趙越,自從你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把你當成我這輩子要嫁的那個男人,所以後麵哪怕你不理我了,不見我了,連騙了懶得騙我了,我仍舊自做多情地愛著你,想著你,為你找一切的借口,幻想著有一天你可以重新再愛我,哪怕是重新再騙我,我也會做夢都笑醒!”
杜雋宇拽緊拳頭。
夏東輝和楚林都轉過頭去,萬雨馨捂著嘴小聲地哭,田一一則將楚林的襯衣揉得皺成一團。
“可是你沒有再回到我的身邊,你離開了,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裏,可是我還是傻傻地想見你,想逃出小晨的束縛去找你,想再被你傷一次也好……後來的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像你這樣一個人,不會給我一個再被你傷一次的機會,我開始感謝你,就是因為你沒有再給我機會,才讓我遇到了真正愛我的人,我很幸福,這種幸福遠遠超過你給我的幸福,因為我要結婚了!”淩夕笑著看向杜雋宇:“雋宇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永遠不會騙我,他把我當成珍寶一樣愛著寵著,但是我還是想見你一麵,因為我想告訴你,趙越,我不愛你了,我要結婚了,我會過得很幸福很幸福,可是趙越,你為什麼連這樣一個機會都沒有給我,你就死了,你為什麼要死,難怕你騙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也沒有想過你有一天會死去,會真正地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淩夕驀地攤坐在地上痛哭起來:“趙越,你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你也沒有孩子,所以連你死的時候都隻有我們這幾個不相幹的人來送一送你,哭一哭你了,你好可憐啊,趙越……”
隨著這聲口哭喊而起,眾人心底強忍的悲痛也徹底被勾了出來,無論男女都痛哭起來,隻是男人壓抑,女人放開了嗓子,太平間裏,盡是死別的沉重哀痛。
葉紫和淩晨以及陸康一到來聽就到淩夕這最後一句話,頓時悲痛不已。
“誰說他沒有親人?”葉紫走進去,堅定道:“我是他的妹妹,我來送他最後一程。”她走向前,並沒有去掀趙越的的屍布,而是摸出他的手來,強忍著悲痛笑道:“哥,我來了,我來送你去與你的家人會合,黃泉路上還有你那麼多的兄弟相陪,我想你是不會害怕孤獨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