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汙蔑(1 / 2)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寧越緊緊抓住被汗水打濕的薄被,坐在床上大口喘息不止,腦海中還在晃動著光怪陸離的畫麵,久久不散。

在黑暗中瞪大的瑩綠色雙眼,手中滴落著鮮血如同哭泣的劍刃……

“為什麼,明明都過去了,還是忘卻不了?”

仰頭一歎,他餘光的一瞥中,窗簾的縫隙中傳來了晨曦的陽光,溫暖不足以驅散夜晚遺留下的淡淡涼意,但也足夠明亮。

推開窗戶,明媚的早晨已然到來,婉轉的鳥鳴聲時高時低,也在訴說著又是全新的一天。

簡單梳洗過後,寧越刻意換上了一件嶄新的弟子長袍,將佩劍背負在身上係緊,又照照鏡子重新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出門。

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他自然要鄭重對待。

對,今天會是一個好日子。

至少在踏入大殿之時,他仍然是這麼想的。這一路上走過來,不少宗門弟子對他指指點點、目光閃爍不息,這些他都不在意,過去的十餘年裏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當來到這集結了七個宗門即將舉行慶典封賞的大殿之時,他卻依舊是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周圍投來的目光很是不善。

不是嫉妒,更不是羨慕,而是一種冷眼譏諷,甚至在嘲笑與不屑。

雲虛劍閣聲名遠揚,周圍十幾個中小型帝國都有王孫貴族派年輕一輩拜入宗門曆練。他作為內門弟子之一,卻出身最為卑微,一直遭受排擠。

但是今日,那樣的日子也就到頭了,寧越這些天來都是這麼想的。

隻是為何,他們的態度還是如此?

別的不說,內門弟子席位之上,本應該屬於他的座位竟然已有人坐在了那上麵。

“林師兄,你是不是坐錯地方了?”

寧越盡可能口氣平和地說道,這裏除去雲虛劍閣的長老之外,其餘六個宗門甚至周圍的不少帝國都是派了人來,不可無禮。

“坐錯位置了?沒有啊,這就是我的位置。”林師兄鄙夷一笑,擦了擦鼻子,哼道:“難不成,你這個宗門敗類還想繼續坐在這席位上不成?”

“敗類?”

寧越眼神一變,口氣陰沉了許多:“林師兄,說話是不是要注意一點分寸?”

“分寸?哼,對你這種敗類而言,沒必要!”

此話一出,林師兄身旁數名弟子也是紛紛響應,望向寧越的目光裏充滿了冰冷與鄙夷。

“林仲,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怒聲一喝,寧越的聲音很是響亮,以至於一時間蓋過了整座大殿裏的議論紛紛。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下一刻,長老席上一名禿頭老者起身,抬手一指,喝道:“孽障寧越,這裏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在此張狂?”

寧越眉頭微微一皺,終究還是拱手行禮回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仲師兄辱罵我在先,我寧越可能確實言語失當,但何錯之有?”

“何錯之有?好一個何錯之有!我且問你,上月十三的那天夜裏,發生了什麼?”那名長老冷冷一喝,眼中慍色湧現。

上月十三?

寧越神色驟然一變,淡淡的恐懼在眼中浮現,一閃即逝之後,在這些天裏噩夢裏想要躲避的記憶再一次流動在腦海之中。

三個月前,北去五百裏的霧靄山脈之中,一隻魔獸因未知原因實力暴漲,一夜間竟然屠滅三個山村,所至之處血流成河,殘肢堆積如山。而後更是嗜血成性,公然進攻帝國城池,守衛士卒越是抵抗頑強,它越是製造更多更殘忍的殺戮。

終於,以雲虛劍閣為首的七個宗門一同出手,布陣伏殺凶獸,但低估了它的實力。

陣破,數百人傷亡,凶獸帶傷而逃。

追逐數十日,幾派長老弟子皆有損傷,無功而返。

最後,將凶獸頭顱帶回來的卻是他,孤身負劍,衣袍襤褸染血呈現殷虹之色,連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是如何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回到山門的一刹那,寧越昏倒了,卻在笑。

這樣的功勞,足以讓他揚眉吐氣,在雲虛劍閣不再遭受別人的冷眼。

從回憶中醒來,寧越詫異道:“一切事宜,我都稟告給過諸位長老了。不過既然三長老再次問起,那名寧越自當回答。那一夜,我發現了受傷凶獸的蹤跡,一路尾隨,趁其勞累熟睡之時偷襲,但是未能成功一劍斃命,苦戰半夜,終於半招險勝。”

“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裏謊話連篇!”

另一側,內門弟子席位上一人起身,滿臉怒容,同時指了指身側的另一人,喝道:“擊殺凶獸的明明是施師兄,哪裏是你!那一夜,我們十多名師兄弟惡戰半個晚上才僥幸獲勝,你寧越竟然妄想奪取我們的功績?”

“凶獸頭顱是我帶回宗門的,怎麼又成了你們的功績?”寧越目光一瞥,眼中閃過一絲冷厲,那施師兄可是一向與他不和,想不到竟然在這裏突然發難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