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心該不會是他故意推下去的吧?這、這也太可怕了!”
就算蘇問心這顆棋子廢了,就算蘇問心做出的事情有損蘇家的顏麵,可她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吧?縱然沒有十月懷胎、生產之痛,應該也是有感情的吧?蘇問心都30歲了,別說是個人養了這麼多年,就算養一條狗一隻貓也養出感情來了吧?人家養了幾年的寵物仙逝了,還要傷心難過好一段日子呢!
牧野沒有回答。
向暖知道他這是默認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到的時候,蘇問心已經死了,他又怎麼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我從醫生護士口中了解過。當時,蘇問心跑到樓頂去沒多久,蘇清明和梁蓉就得到了消息,然後第一時間追了上去。蘇問心坐在護欄邊沿,大吵大鬧說是要見我,否則就跳下去。梁蓉的第一反應是趕緊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去將蘇問心勸下來。蘇清明卻不顧蘇問心的情緒,直接衝過去拉人,結果蘇問心就嚇得掉下去了。換了你是蘇清明,我會冒這個險嗎?”
向暖立馬搖頭。當然不會!想要輕生的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任何刺激到她的語言和行為都要慎之又慎,否則警察和消防員每次都隻要直接衝上去把人拽下來就好,何必擺出那麼大的陣仗來跟輕生者打持久戰?
“是個人都知道,如果沒有絕對把握,在那樣的情況絕對不能直接衝過去拉人,可蘇清明偏偏那麼做了。”
同為父母,梁蓉的反應是正常的,蘇清明的反應則顯然不合常理。
“他會不會是太過自信了?也許他認為自己可以把人拉下來。”
牧野勾著嘴角冷笑,別說蘇清明,就是以他的身手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一不小心就是一條命。蘇清明那樣的老狐狸,怎麼可能會這樣盲目自信?
“如果他有試圖穩定蘇問心的情緒,然後伺機衝過去救人,那是可以理解的。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是上了天台就直接大聲嗬斥,然後衝上去拉人。你覺得正常嗎?”
確實不正常。
若是在乎一個人,在那樣的情況下會比誰都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但凡有一點可能讓蘇問心的情況更加危險,做父母的都不應該做。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蘇問心怎麼說都是他的女兒啊?”
牧野又是一聲冷笑。“誰知道?或許是覺得蘇問心丟了他的臉麵吧。”
蘇問心不僅失去了生兒育女的能力,失去了作為一枚棋子的價值,而且還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還鬧得人盡皆知,這對好臉麵的蘇清明來說確實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向暖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重重地打擊了心髒,目瞪口呆地望著牧野,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良久之後,她才逐漸找到自己的聲音。
“一條生命,難道還比不上臉麵嗎?何況,那還是一條流淌著他血脈的生命!我一直都以為青春偶像劇裏名門望族將利益看得重於一切都是誇張的手法,都是為了讓劇情更加波折才編出來的。原來……現實比電視和更可怕……”
她原本以為蘇問心是天之驕女,如今看來,蘇問心壓根就是一隻可憐蟲。別人不愛她也就罷了,連親生父親都不把她當人來看,還有比這更悲哀的嗎?
“我曾經看過一個調查報告,是關於父親人格對子女的榜樣性影響的……蘇問心有一個這樣的父親,難怪她的想法那麼偏執瘋癲,性子如此固執和自私……名利這種東西果然是堪比核-武器的利器,太可怕了。”
牧野伸出手,掌心罩著她的頭頂揉了揉。“不想這些了,咱們回家吃飯。”
“嗯。”向暖笑著抓住他的手腕,臉貼近他的掌心裏蹭了蹭。“咱們回去陪果果玩兒吧。別人家的女兒是草,我們家的女兒可是寶,得多寵著點。”
“你已經夠寵著她了,小心寵壞了。”
“怕什麼?她有個有能耐的爸爸,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嗎?實在不行,在你那些兵蛋子的後代裏挑一個出色的給她就行了。”
牧野挑眉,好笑地回道:“那也得人家願意才行。”
“不願意你就軍法處置,看他還不乖乖手到擒來。”說著,向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這仗勢欺人的形象還不錯吧?”
“嗯,滿分。”
車子緩緩地駛入大院的門口。
還是熟悉的地方,還是熟悉的景致,天空也還是晴朗的,甚至天際的夕陽和晚霞十分絢麗。可是想到蘇問心從此消失在這個大院裏,也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向暖總覺得大院跟平常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一些陰冷,連春日的微風似乎都變成了入骨的邪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