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了大三,賀繁星更忙了,一到下課時間,校園裏根本找不到她人影,她那破自行車經常在人前一閃而過,同學在後頭“哎哎”,“繁星”兩個字還沒出口呢,她已經拐彎沒影了。

作為頂尖美術大學的油畫專業學生,同學們一個個忙著折騰藝術,她最俗,一天到晚忙著倒騰錢。

她在他們係裏有個雅號:打工小天後。

下午在“洛神”畫室裏擔任素描老師,晚上在學校附近的健身房做清潔工,這活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婦女幹的,健身房負責人一開始還不相信她一個女大學生能吃這苦,她好說歹說人家才表示給一個月試用期,幹不好還是得走人。

賀繁星進進出出健身房一頓時間,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心裏隱隱失望。

見不著那個人,還整天被健身房的女經理當賊一樣防著,深怕她跟來健身的男青年有什麼不三不四的舉動,這天晚上,賀繁星心情有點煩躁,就悶在廁所裏來來回回拖地。

她彎腰賣力拖地,身後有個人進來,傲慢清冷的語氣裏還帶了點不耐煩:“哎,大媽,讓讓。”

大媽?

花樣的年紀卻被男的喊大媽,賀繁星很不高興,下意識轉身要看看什麼男的這麼沒禮貌,結果乍然見到這人的臉時,沒什麼出息地傻了兩秒。

一個男的帥成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個帥哥見到她那張年輕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也愕然了一秒,眉梢微微一抬,他大概也沒想到清潔工會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剛跑步完,他全身是汗,也沒說個抱歉,表情冷漠地想越過她去衝澡。

“讓一下。”

賀繁星被迫讓了讓,對方是一米八幾的高個子,刀刻的五官不說,身材還好得讓人犯罪,剛運動完,汗濕的背心緊貼著他的胸口,能隱約看到他鼓起的胸肌,賀繁星是畫畫的,學素描的時候研究過一段時間的人體美學,以她的審美來看,這帥哥的肩腰比接近黃金比例,肩寬腰細,骨骼寬闊,身上的肌肉結實,卻並不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以賀繁星嚴苛的審美來看,這個男人,是造物主的寵兒。

“我要是大媽,那你就是大爺。”賀繁星在他身後不滿嘀咕,對於被喊“大媽”,她還是耿耿於懷。

帥哥多半是聽到了她的嘀咕聲,扭頭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才走進去。

賀繁星開始留意這個帥哥。

在健身房這種帥哥紮堆處處充斥著雄性荷爾蒙的地方,這個帥哥也是絕對的發光體,喊她大媽那天恰好是他來健身房第一天,前台兩個小妹自他來了以後擦口紅的頻率都高了許多,為了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賀繁星跟前台小姑娘處得不錯,但還不至於幹出特地跑去打聽帥哥名字這種掉價的事兒,健身房經理要是逮到她不安分的證據,隔天就能炒了她。

雖然人家喊她“大媽”,但不妨礙她欣賞他媲美吳彥祖的臉和身材。

帥哥一周會來三次健身房,每次來都是跑步,偶爾會去練習器械,這人氣場很冷,賀繁星有一回撞見有個身材相貌都不錯的女孩子大著膽子湊上前跟他搭訕,他冷著臉壓根不理人家,那個女孩子訕訕地跑回來,跟同伴哭訴:“他不肯給我微信,說不和跟陌生人聊天。”

賀繁星忍不住同情了一把這吃了鱉的女孩子。

要是她是吳彥祖,她也不會隨便理這些湊上來的鶯鶯燕燕。

她安分地做她的清潔工,唯一做的不安分的事就是偷偷地在素描本上畫帥哥的背影。

這種頂尖長相身材的帥哥要是去畫室裏做男模,那絕對能讓學生瘋狂。這兩年素描練得少,賀繁星自覺技藝有點生疏了,晚上有空的時候就逮什麼畫什麼,最後不知不覺就把目光對上了帥哥,把他跑步的背影畫在了紙上。

畫了兩天他的背影,她漸漸不再滿足於畫他的背麵,他的五官深邃立體,偏白的膚質並不會讓人覺得娘氣,反而讓人感覺氣質幹淨,如果他再多點笑容,他絕對是陽光的代言人。

賀繁星一時技癢,決定冒險臨摹他的臉。而這就意味著她必須到他的前方去。她不敢堂而皇之地不經允許就畫人家,畢竟她還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好在她這人記憶力很不錯,能憑著記憶把腦海裏的畫麵快速把臨摹對象畫出來。

這就好辦了。她裝模作樣地拿著一塊抹布,看似勤快地擦拭跑步機,烏溜溜的眼睛時不時飄向帥哥。

光影打在帥哥那張白玉無瑕的臉,那是一張完美到讓畫者忘記害怕的側臉,賀繁星越靠越近,帥哥通常都是習慣了被人圍觀的,應該注意不到她這個不起眼的掃地“大媽”。

她離帥哥很近了,磨磨蹭蹭地擦完他左邊那台跑步機,又磨磨蹭蹭地擦到了他右邊那台,這中間視線就沒怎麼離開過他的臉,在她思考著怎麼從正麵再最後看一眼時,帥哥的跑步機漸漸停下來了,他從跑步機上跳下來,表情很不耐地看著她。

“看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