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對話賀繁星都一字不漏聽到了,她死死盯著已經靜靜躺在垃圾桶裏的信封,甚至忘了挪動步子。

一陣晚風徐徐吹了過來,吹起她臉頰邊的幾根發絲,同時也吹走了她才對元宋有的那一星半點的好感。

羅詩忙著低頭回複男友信息,並沒有注意到剛才的動靜,直到抬起頭來,才發現賀繁星沒有跟上,一個人盯著個垃圾桶發呆。

“繁星,愣著幹嘛,走啦。”

賀繁星沒反應,她是真生氣了,火氣蹭蹭蹭地往心頭竄,這是躺在病床上的許悅忍著頭疼腦熱一筆一筆畫出來的,就算它的內容是幼稚可笑的,是沒有藝術價值的,可至少它值得人去看一眼,哪怕這一眼需要用兩秒時間。

一個連兩秒時間都不肯給的男人,他有什麼值得女孩子花所有的時間精力去愛去崇拜?

賀繁星為許悅深深地不值。

走在前麵的男人們也發現了她們的拖拉,齊齊轉過身來,特別是元宋,大少爺臉上明顯寫著“你這個事兒精又怎麼了”。

“哦,來了。”賀繁星最後瞄了一眼垃圾桶,她很想把那信封撿回來,畢竟那是許悅的心血啊,她不想就這麼被糟蹋了。

可是被好幾雙眼睛盯著,她又沒有勇氣這麼做,難道當眾承認她就是那個對元宋懷春的少女嗎?

想想就丟臉。

她腳步遲緩地跟了上來,因為裝了心事,整個人有點鬱鬱寡歡。

四個人彙合上車,啟動,剛開出醫院門口,賀繁星眼尖地發現醫院的清潔工推著一個大垃圾桶,正在逐個逐個地把放置在各個角落的垃圾統一收集起來。

如果真的不撿回來,許悅的畫就真的成垃圾了!

賀繁星渾身一個激靈,衝口而出:“停車!”

車子猛地一個急刹。

車裏其它三人一臉莫名地盯著她,特別是元宋,從頭到尾他沒有責備她過一句,但是他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一切:他現在不高興,並且十分非常地後悔今晚做好事讓她搭車。

我也很後悔坐你車啊!

賀繁星腹誹,不過還是克製地沒有表現在臉上,很客氣地對大家說:“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去醫院配點藥水,大家不用等我了,我待會自己打車回學校好了。”

“繁星…”可憐的羅詩再一次懵圈。

“詩詩對不住了,到學校你幫我把車推回去吧,嗯嗯就這樣,我會很快回來的。”不等其他人反應,她開了車門一溜煙跑了。

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她頭也不回地用最快速度向那個垃圾桶衝去,無奈她運氣不好,就這點功夫,原來半空的垃圾桶被人給扔得快滿了,上麵堆滿了飄著油湯的方便麵碗,小孩子飄著屎味的尿不濕,還有幾團滲著紅色血跡的紙巾……

要在這麼髒兮兮的桶裏掏一個顯然已經髒掉的信封嗎?這可是到處都是細菌病菌各種菌的醫院啊。

賀繁星痛苦地糾結著。

腦子裏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說“不”,另一個聲音卻曉之以情動人:繁星,那可是許悅,你妹妹的畫作啊,這麼命運不幸的姑娘,你這個姐姐連這點付出都做不到嗎?

賀繁星咬咬牙,她決定豁出去了!

找不到手套,幸好她身上有幹淨的紙巾,也隻能將就當成簡易隔離手套了。她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向那堆垃圾,好像那堆垃圾是會吃人的豺狼虎豹,就要碰到那團髒紙巾之際,身後有道冷淡的男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哎,陸小芳,你的藥水在垃圾桶裏嗎?”

是元宋!他居然還有臉跟來!

賀繁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扭頭瞪他:“不關你事。”

她這般不客氣,元宋也沒惱,手插著兜悠閑地晃悠到垃圾桶邊上,欣賞她那副隨時要掏垃圾的模樣,還惡劣地下巴朝她點了點:“還愣著幹什麼?掏啊。”

賀繁星被他無恥的嘴臉給驚著了,眼睛快要噴火。

見她僵著沒動,元宋心情似乎更不錯了,仔細看了眼那個垃圾箱,還給她出主意:“先掏這個尿不濕吧,這屎還熱乎呢,挺香。”

賀繁星磨著牙:“那你站遠點,我怕我力道拿捏不好,到時把屎甩你身上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