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了假裝要走的樣子,也不過是為了要身邊的男人停止折騰自己,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一看,隻見病床上顧峻清端端正正地坐著,並且呆呆地看著她,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裏,有著跟平常完全不一樣的光芒,似液體在流動,似碎鑽在閃光發亮。
霍梔心裏頓時又酸又軟,鼻子也跟著泛酸,眼淚差掉出來了。
趕緊跑回去,輕輕抱住他的頭,哽道,“我沒走……我隻是……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又在哪裏?讓你別動你還胡亂動!傷口感染了怎麼辦?快點聽話,躺下來。”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一雙手臂又纏上了她的腰,緊緊地將她環住。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擠扁了,可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讓他躺下別動!別動!他沒聽見嗎?
“顧峻清!”她掙紮著喘氣,“你別鬧了!躺下來行不行?”
他根本不聽她的,執著的,拚命地抱著她,掙脫不開的,沒有辦法,霍梔任由眼前的男人抱了個夠。
良久,那溫熱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霍梔的臉頰上,好半天摟著他的那雙大手,依然那麼緊緊地抱著他,慢吞吞,有些哽咽地吐出一句話,悠長的一句,“你還在——你沒有離開——謝天謝地,你沒有離開我——”
喑啞的喉嚨裏,吐出了那一長串話,她再一次差淚崩。
顧峻清在昏迷中把這次的火災同兩年前的那次海邊爆炸案,糾結在一起,睡夢中他看到了霍埋葬在火海,沒有了性命,一著急,他便呼喊了出來。
兩年前的切膚之痛,往昔再現,他害怕極了,那種即將失去心愛女人的痛苦,比他身體上的傷情更加折磨著顧峻清。
還好,她還在,還好,她沒事,唯有緊緊抱著她,抱著那溫軟的身體,才能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被顧峻清這一折騰,藥膏大部分都掉了,落在床單上,隻好,重新幫他換過床單,然後,把藥膏拿出來,重新給他消毒給他塗。
一邊塗一邊數落他,“我說你啊,不是一向自詡高智商的嗎?怎麼做出這麼低智商的事來?有端午在,我肯定會被他救出來的啊!你還鑽到火裏去找我?找一遍找不到就算了,你還一而再再而三衝進去?你是不是傻?還把手機都丟了,我怎麼打都打不通,隻好去找你——”
他躺在床上默不出聲,看著她,任她數落。
害怕曆史重演的他,不親眼看到她無恙怎麼會罷休?
邊塗抹邊警告他,“以後不要這麼傻了!簡直辜負了你顧總裁的頭銜。”
“不會有下次了!你還想下次?到底誰傻?”放鬆之後的顧峻清徹底清晰了,悠悠地來了一句。
她一愣,也對,這種事怎麼還會說以後,真是的,昏頭了吖。
“疼不疼?有沒弄疼你?”剛剛她塗藥膏了,他的傷不重也不輕,應該會很痛的。
他隻是看著她,搖頭“隻要你在,你沒事,我哪裏都不會痛的。”
霍梔稍稍一愣,看到那雙發亮的眼睛,恢複了昔日的神采。
真的完全不疼,她有些不太信,不過是他格外能忍罷了。
忽然想起醫生交代,他的頭部似乎有些傷,不重,但是也要注意,於是霍梔站起來,輕輕拂過他的頭發,在頭皮處塗抹了另一種藥水,手很輕,很輕,生怕撩發的輕柔動作再傷到了顧峻清一般。
“怎樣?有什麼感覺?”塗抹好藥水後,霍梔坐下來,拿起蘋果,打算削給他吃。
“愛的感覺,你在我身邊的感覺,離不開你的感覺。”
四目相對,凝情許久,顧峻清牢牢地握住了她溫軟的白皙的手,眼睛卻悄無聲息地滑落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失而複得,劫難後的相見相惜相愛,格外的繾綣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