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京城中央街道便候滿了人,萬人空巷,卻沒有了送別是的換新和喜悅,迎接太子歸來的人們,個個悲戚滿麵,甚至已有的忍不住擦起了眼淚。
直到快晌午的時候,城門大開,秦殤立於馬上,一身正裝威嚴冷漠,他麵無表情的策馬而入,幽邃冷眸帶著幾分蕭索。
他身後,八人抬著一口通體漆金的棺槨,一步一趨走的小心翼翼。劍十一策馬守在棺槨旁,麵無血色,身上的衣衫依稀有些破碎,露出了身上的傷痕。
再往後,一輛馬車內緩步而行,咕嚕嚕的車輪聲,宛若唱著一首悲歌,馬車後跟著出行的使團,原本浩浩蕩蕩的隊伍如今隻餘不足十人,個個垂頭喪氣滿身悲傷,衣衫破爛不堪身上傷痕累累。
城門打開之時,百姓跪拜,嗚咽之聲此起彼伏。
“恭迎太子回京!”整耳欲聾的恭賀聲,比相送時的“千歲千千歲”更加響徹天地。
他們的太子,他們從小命運多舛,卻始終待人和善可親的太子,才六歲不到的年紀,已經去了,追隨著他們最敬仰的皇後娘娘,去了。
“恭迎太子回京”聲音此起彼伏,從城門口一直綿延至皇宮,隱隱可現哭腔和顫音,一些堅持不住的百姓,早已嚎啕大哭起來,甚至有人欲要衝破侍衛,上前跪拜。
冷血如秦殤這般的人,都紅了眼眶。
他唯一的兒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都離他去了。可他又是自豪的,他的兒子才六歲,已得天下萬民敬仰,他為他的兒子自豪。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們別攔著我,我要見太子哥哥”還是那個小女孩兒,她再次穿梭在人群中,打算避開侍衛衝到馬車前,可她的娘親卻死死將她抱著,已經泣不成聲。
“英兒,太子殿下已經去了,太子沒在馬車裏,他在棺槨裏”。
那小女孩兒整著一雙茫然的大眼,“去了哪裏?太子哥哥去了哪裏?我同太子哥哥約好了,要待他回來時迎接他的,太子哥哥,英兒來了,你快出來”
周圍的百姓被小女孩兒的話勾的更加難過,嗚咽聲變成了嚎啕大哭。
棺槨在前行,百姓竟跪在地上,隨著棺槨一步一步行進著,向著皇宮的方向。
“太子哥哥,嗚嗚,娘親,我要見太子哥哥”
突然從人群中,伸出了一雙手,將小女孩兒抱在懷中,小女孩兒立刻停止了哭泣,好奇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女子抱著小女孩兒,拂開人群,穿過阻擋的侍衛,一舉一動優雅流暢嫵美嫻雅,她麵上沉靜如水,眼中隻有那一口漆金的棺槨。
秦殤已發現了她,微微一愣,眼中的傷痛更甚。
慕容止靜靜的跟在她身旁,小心的護著她,直到她靜靜的走到棺槨前,擋住了前行的隊伍。
“郡主!”劍十一跳下馬,單膝跪地,滿麵愧疚,“屬下沒有保護好太子殿下,請主子責罰!”
淩嫿月卻越過他,來到棺槨前,撫摸著棺槨上的金漆,雙目依舊如一汪平靜的湖水。
秦殤下馬,走到她身邊,“淩郡主,裏麵卻是淮雨,朕已經確認過了”。
淩嫿月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依舊緊緊盯著那口漆金棺槨,慢慢撫摸著,就好像撫摸心愛的孩子。
“姐姐,太子哥哥在這裏麵嗎?”小女孩兒驀然開口,那一汪平靜的湖水,就好像投入了一個小石子,漣漪在她心中一點一點擴大。
慕容止上前,將小女孩兒接過來,淩嫿月突然開口:“開棺!”
百姓中抽泣聲連連四起。
秦殤也愣住,棺槨後的馬車車簾突然掀開,花希影露出一張臉來,滿麵蒼白毫無血色,聲音都有氣無力,“郡主,不用開棺了,裏麵,真的是太子殿下!”
淩嫿月卻仍舊堅持,“開棺!”
秦殤眼眸我微微一眯,“淩郡主,這可是太子的棺槨!”
淩嫿月冷眸而視,其中的恨意讓秦殤都驚了一下,“太子又如何,若非我親眼所見,雨兒便沒有死”。
劍十一仍舊跪著,“主子,讓太子安心的去吧,死者為大,開棺會”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她的見識,讓所有人都隻得妥協,劍十一無奈,隻得起身,雙手放在棺槨蓋上,暗中用力,緩緩推開的蓋子。
棺槨打開的一瞬間,一陣煙嗆味撲麵而來,淩嫿月忍住心口的同,上前,眼淚已經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裏麵,一具全身被燒成焦黑色的屍體,衣服雖然已經換了,可仍能想象出他被火焚燒時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