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成歡院鬧這麼大一出戲,眾人也難參透幸晚之究竟在思量些什麼。
阿香怯怯地開口:“媽媽,大少奶奶今日怎的這般強硬?”
羅媽媽還沒能從剛才的巨大轉折中反應過來,沉默了許久才答道:“約莫是垂死掙紮吧。”
阿香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啊媽媽?”
“現如今大少爺已經死了,明日幸氏就要去行喪。你想,大少爺都死了,留這麼個累贅在院裏做什麼?多半啊過了少爺的頭七,那幸氏就要被送到翠冷院去了。趁著臨死前,她可不得最後風光一把。”羅媽媽頓了頓,忽的想到方才幸晚之對自己說的話,話語裏倒有幾分信任,這才轉了轉話鋒,又道,“不過不管那幸氏以後的路如何,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做好自己本分就行,萬萬不可落下話柄給旁人說。”
羅媽媽催著院裏的丫鬟們都回房去,大家也都散了,唯獨丹末一人起身跑出了成歡院。
卻嬋立在門口,把院裏人的一切舉措都看進了眼裏,趕忙轉過身來對幸晚之說道:“小姐,丹末跑出去了。”
幸晚之應了一聲,倒是一點兒都不驚訝。
“小姐,你應該懂那丹末是大太太安插在我們成歡院的眼線。方才我們就這樣得罪了她,若是她現在跑去向大太太告狀,我們不就完了?”
幸晚之泯了口茶,側過臉來微微一笑:“我就是要讓她去大太太那告狀,最好把我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訴大太太。”
“小姐,這是為何?”
她向卻嬋招招手,卻嬋趕忙跑過來,幸晚之輕聲道:“第一,我要讓大太太知道,我並不是那般好惹;第二,我要借丹末之口告訴大太太,哪怕我是庶女,但我好歹也是忠武侯府的人,她若是真不想長房出什麼亂子,斷然不敢把我送去翠冷院。悠悠眾口,她堵不住。倘若外人知道了堂堂靖文侯府的長媳被丟進荒院,恐怕整個傅家也落不得什麼好名聲。”
卻嬋點點頭,表示了解。
而後幸晚之長歎了一口氣,握住卻嬋的手念道:“隻是從今往後,我們的路真的會很難走,以後我們隻能夠靠自己了。”
“小姐你放心,不論如何卻嬋都會陪著你的。有我在,一定不會讓旁人欺負你!”
“傻姑娘。”她拍拍卻嬋的手,悵然不已,“以後,絕不會有人能輕易地欺負我們。”
幸晚之沉沉地睡了一覺。
隔日天還未亮,卻嬋就急匆匆地跑來她屋裏,幸晚之方才睡醒,就被卻嬋扯到鏡子前梳妝。恭候的奴才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了,幸晚之剛梳洗完畢,羅媽媽就送來一身孝服。
她盯著孝服遲遲沒有出聲,沒想到她嫁入傅家一年,連夫君的麵兒都沒見到,這就要守寡,也真是造化弄人。
卻嬋知道主子心裏在想些什麼,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任何安慰都蒼白無比。
幸晚之換上孝服,默默地出了門。
今日她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袍,頭頂係著一束白色簪花,挽著簡單大方的發髻,由於身體的與原因,眉眼間有些勞累,皮膚泛白,麵色並不好看。她踩著小步子,一路跟隨著丫鬟出了成歡院,低著頭也不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