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幸晚之在成歡院卻門不出。院裏的丫鬟以為大少奶奶又得了什麼怪病,紛紛避到一邊不多言語。期間羅媽媽敲門問過一次,卻嬋隻道是無礙。
翌日辰時,幸晚之將完成的信函裝好,正準備出門,張氏那邊便派人來請。
她將信函塞給卻嬋,低聲吩咐道:“你且把這個帶去給姍兒小姐。”
大太太張氏找她為何,她心裏也約莫有些數。
出了成歡院,穿過傅宅的花園與水塘,又途經一片小林,這才到了張氏的桂芳院。桂芳院與成歡院,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分布在長房傅宅的兩邊,素日裏聯絡起來也不甚方便。
已經有人在桂芳院門口候著了,帶路的丫鬟微微頷首便走,領著她進屋的管事媽媽一副趾高氣昂的姿態,分毫未把她放在眼裏。
管事媽媽進了屋,囑咐她在門外候著,不多久,她便退了出來,瞥了她一眼說:“大太太正在用早餐,還請大少奶奶等一等。”
管事媽媽沒請她進屋裏等,看樣子也不打算請她進去。
是開春的季節,空氣裏盡是濕氣和陰寒,幸晚之打了個寒顫,轉眼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還沒見人來喊。她抬頭看了看,太陽已經攀高,她問管事媽媽:“大太太可有說讓我何時進去?”
“沒叫你就等著。”管事媽媽白了她一眼,“嘰嘰喳喳的做什麼。”
桂芳院的管事媽媽是大太太身邊的老人,服侍了幾十年,資曆老,必然是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幸晚之沉默了片刻,隨後抬高聲音道:“你現在是在同誰說話?”
管事媽媽沒料到向來逆來順受的幸晚之居然開了口。
她冷哼了一聲,怒道:“還沒睡醒?睜大眼睛看看站在你麵前的人是誰?是傅家的長房大少奶奶,不是你桂芳院裏的小丫鬟。同我說話也請你客氣些,別丟大太太的臉。旁人聽了去,也隻以為是大太太養的狗不知進退亂咬人,都得想是大太太教導無方!”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絲毫沒有畏懼。
她答應過卻嬋,從今往後絕不會再讓別人來欺負她們,該是她的,她一分也不會讓給旁人!誰若是對她無禮,她不論如何都會還回去!
從前她所受的那些欺壓與淩辱,她要一點一點,雙倍奉還!
“你……你……”管事媽媽氣得臉青一陣紫一陣,話都說不利索。
裏屋突然傳來大太太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是,大太太。”管事媽媽趕忙轉過去,沒好氣地耀武揚威,“大太太讓你進去,還不快點!”
她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是該好好同大太太說說了。”她測眸瞥了管事媽媽一眼,意味深長。
這是幸晚之進府一年來第一次進入張氏的房間。陳設同一般的房間無多大差異,唯獨張氏房裏的花瓶字畫這類裝飾物都是上乘之品,本是高雅脫俗之物,堆砌在一起則讓人有些厭嫌之感。
雪白的牆壁上放置著一張觀音圖,竟是送子觀音。
進了裏屋,張氏正端坐在上座喝茶,幸晚之微微欠身行禮,張氏放下茶杯,連眼睛都沒抬一下,隨手一揮,道:“坐吧。”
她又欠了個身,走到旁邊的椅子邊坐下。
“本是應該常來給娘請安的,隻是娘素來不得空,兒媳也不敢冒昧叨擾。”她的桌上沒有茶,張氏也未叫門口的丫鬟給她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