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生沒敢回頭,直到凝煙公主朝著他的背影再喊了一遍,他這才緩緩地轉過了身。他把頭埋得很低,手中的東西被他死死地握住。
沈凝煙微微眯起眼,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
“抬起頭來!”
聞言,傅朝生跪地請安:“奴才參加公主。”
“抬起頭來!”
傅朝生明白,這一次是逃不過了。於是他抬起頭,毫不避諱地與沈凝煙對視。
雨過天晴,天色格外敞亮,珍寶坊裏枝繁葉茂,落了一地的斑駁,落在了傅朝生的臉上。
掌事姑姑心裏有數了大半,忙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麼差錯?”
兩人隔著老遠,傅朝生恍然間想到第一次見到沈凝煙的光景,那時她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文文靜靜的,不愛說話,笑起來嘴角的梨渦格外亮眼,那時的沈凝煙總是跟著他,喜歡喚他“朝生哥哥”,興起便隨口許下諾言,說是長大後要嫁於他。
都是兒時的荒謬之言了,不可再提。
如今沈凝煙長開了,比起往日更是神采奕奕,眼睛裏像是灌了星輝一般,熠熠生輝。麵容更加精致,皮膚愈加白皙,倒真是個美人坯子。
她盯著他,眼裏似是有化不開的霧,傅朝生也回望著,但看不穿沈凝煙此時此刻究竟心中所想為何。
良久之後,他握住木盒的手已經忍不住微微顫抖的時候,他聽見沈凝煙說話了。
“沒什麼差錯。”沈凝煙轉過身對掌事姑姑莞爾道,“是我讓宮裏的奴才過來拿的,我都忘了。姑姑再拿一些給我吧,怕是不夠用。”
掌事姑姑趕忙吩咐手邊的丫鬟去辦事。
宮裏頭的主子各有各的規矩,就連主子身邊的奴才大多都趾高氣昂的,唯獨凝煙公主為人向來和善,從不擺公主架子,在後宮下人們之間的風評頗高,很多丫鬟和奴才爭著搶著想要去凝煙公主的宮裏做事。
拿了東西,沈凝煙要走,傅朝生弓著身子跟在她背後出了珍寶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走到禦花園,沈凝煙驀地停了下來,她側過臉來,輕聲笑道:“傅公子不必再跟著我走,想必出宮的路你應當是熟悉得很。”
傅朝生依舊是放低姿態,小聲說話:“感謝公主出手相助。”
“感謝說出口的話,那就不值錢了。”說著,沈凝煙湊近他,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傅公子,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是自然的,公主。若是公主日後有什麼需要,朝生定然萬死不辭。”
沈凝煙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狀。
“萬死倒不用,很快傅公子便能幫上本公主的忙了。”
“那朝生先行告退。”
如此一來,等傅朝生出宮,已是黃昏。
何沐風在醫館門口,看模樣是在等他。
見他回來,何沐風猴急火燎地迎上來,如此慌張,完全不像是何沐風的作風。
“你在宮裏可有遇見什麼人?”話音剛落,何沐風就瞅見了他手裏拿的東西,“那就是沒見到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對了,晚之呢?”
“被人帶走了。”
傅朝生眉頭一緊,心當即沉了下去:“誰?”
“九皇子,沈君落。”
沈君落?傅朝生不禁啞然。沈君落為什麼會知道幸晚之在這裏,他帶她去了何處?為什麼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