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所有範圍內的醫院,都給我仔細地排查一遍,有任何顧惜抽過血的記錄,通通拿回來給我看,還有——”他頓了頓,腦子裏忽然閃過楊婉蓉死前幾乎不成人形的慘狀,“再去查一查,麗欣夜總彙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她跟顧惜是母女的事實已經無需確認。
可說到底,楊婉蓉也不過就是一個小角色,至於對方要這麼大動幹戈地置她於死地嗎?——顧惜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沒有開燈的房間裏暗沉沉一片,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在她跟蘇亦琛的臥室裏。
“你醒了?”蘇亦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顧惜想起自己睡過去之前發生的事,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媽呢?我媽怎麼樣了?她現在人在哪裏?”她跑到門口,被蘇亦琛的長臂攔下,他將顧惜牢牢按進自己的懷裏,聲音很低:“抱歉。”抱歉。
她已經……救不回來了。
顧惜雙腿一軟,狠狠撲打在蘇亦琛的身上:“蘇亦琛,你這個騙子,大騙子!你答應過你會救她的,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出爾反爾!”她歇斯底裏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嘴唇忽然被什麼東西堵住。
是蘇亦琛的吻。
黑暗中,他極盡溫柔小心地吻著懷裏的女人,已經分不清對她隻是單純的安慰,還是滋生出了別的因素。
直到他把她壓到床上,粗暴地撕開她的衣服,顧惜才望著天花板冷冷地笑了一聲:“是顧藝清這段時間沒有滿足你嗎?你得饑渴到什麼份兒上,才能連我這樣的女人都下得了手?”她這樣的女人。
這番自嘲讓蘇亦琛解皮帶的動作略有一頓,心底冒出比剛才還要強烈的煩躁來。
他從沒跟顧藝清做過。
以前是為了把最美好的體驗留在新婚之夜,後來跟顧惜結了婚,哪怕他再愛顧藝清,也不會讓自己的人生蒙上“出軌”、“渣男”之類的汙點。
將那絲莫名的躁意驅逐,男人的嗓音又恢複清冷:“在你同意簽字離婚之前,睡你,還是我的權利跟義務。”話畢,他直接沉入她的身體。
被那股溫熱緊致的感覺包圍,心頭竟是一陣說不出的滿足……顧惜被他撞擊得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栗著,是把她當成顧藝清了吧?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做愛時如此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的樣子。
可她跟顧藝清之間,注定是要有個了結的。
為他也好。
為她母親也罷。
就當今晚,是她最後的放縱吧!顧惜捧住他的臉頰,深深回吻過去……這一夜,蘇亦琛足足在她身上發泄了五次,直到天亮時分才偃旗息鼓。
顧惜妥帖地為他倒上一杯溫水:“給。”蘇亦琛接過,一口喝下,擱了杯子他的視線才重新落回顧惜身上:“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之前替你做檢查的醫生告訴我,說你患有人為原因造成的貧血症,你是不是真的在……”賣血。
腦袋忽然一陣暈眩,蘇亦琛根本來不及說出那兩個字,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顧惜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才翻身下床,將用剩下的安眠藥重新收回了藥箱裏。
沒錯。
她給蘇亦琛下了藥。
即便知道這是他最痛恨的方式,她也依舊做了,為了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參與到她跟顧藝清的恩怨當中。
“蘇亦琛,也許你從來都不會相信,我其實是愛你的吧?以為我是為了跟顧藝清爭個高低,才會費盡心思地嫁給你?是你不記得了而已,十年前我們就曾見過麵,在醫院門口,我抽血過度昏倒了,是你親手喂我吃的巧克力,你忘了,可是我卻記了那麼多年……”“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從今往後我就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了,隻是顧藝清她配不上你,除她以外,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都答應,好不好?對不起,讓你討厭了那麼多年……還有,我愛你……”這些話,當著蘇亦琛的麵她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在確定別人的心意之前,又怎麼會輕易表露自己的心聲?可在遇到蘇亦琛以後,她才發現自己愛得如此卑微。
卑微到,連當麵告訴他的勇氣都沒有……顧惜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把楊婉蓉給她的那張銀行卡擱在了梳妝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