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剛聽老管家說,顧藝清每天都要上香跪拜兩個小時,是在跪拜誰啊?”走出別墅的時候,顧惜隨口問了句。

“是在祭拜我的嶽母。”蘇亦琛的話讓她腳步微微一頓。

他說他們從未離過婚,顧父明媒正娶的太太蔣琴又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那麼他口中的“嶽母”便隻剩下了一種可能——是她的親生母親楊婉蓉。

“我媽她……”“她的遺體並沒有安葬在這裏,火化之後我找到了一處還不錯的墓地,隻是在這裏多設了一塊牌位而已,畢竟當初害死她的人就是顧藝清,我想讓顧藝清用這種方式贖罪,但也不想嶽母因此被人打擾到。”蘇亦琛一一解答著她的疑惑。

這樣妥帖而又細致的安排,實在讓人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顧惜的眼眶有些濕熱:“謝謝……”“走吧!”蘇亦琛又拉住她的手,“既然來了,我們也該去給嶽母上一炷香。”楊婉蓉的牌位被放置在別墅後花園的一間獨棟小屋裏。

剛才看到的雜亂景象完全不同,這裏的一花一木都透著新鮮而又精致的麵貌,可見是經常有人過來打理的。

顧惜取了三根香點燃,虔誠地對著楊婉蓉的牌位拜了拜,聽見蘇亦琛在旁邊念念有詞道:“媽,我把顧惜找回來,也把她帶回來看您了,這些年,她似乎在外麵吃了很多的苦,性情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但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盡到為人丈夫的責任跟義務,我會反省,也會改正,哪怕顧惜暫時不肯原諒我,我也不會因此退縮,希望您能在天上保佑著我,保佑我們一切順順利利。”那一聲“媽”,他叫得如此自然。top

可事實上在楊婉蓉去世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蘇亦琛,我沒有怪過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顧惜想了想,還是開口,“之前你誤把顧藝清當成是為你獻血的人,會討厭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是我一直在想方設法破壞你們,至於現在,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這些,也很感動,但……”“但你還是不肯重新跟我在一起,對嗎?”蘇亦琛打斷她,聲線緊繃,透出幾許難得的緊張,“顧惜,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顧藝清的孩子不是我的,當年我查出她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症,不,是我發現你留下了所有東西,開車去往楊平湖隧道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我恨自己沒有早一點關心你,發現你手臂上那些數量驚人的針孔,也恨自己被顧藝清蒙蔽了雙眼那麼多年,更恨在蔣琴被花瓶砸了腦袋的時候,我連想都沒想就把你親手送回了顧家!後來,當我查明一切真相,包括導致顧藝清成為植物人的那場車禍也是她自導自演的戲碼之後,我就下決心要為你討回公道了。

當時顧藝清正急於遮掩自己的病症,跟蔣琴商量著要找一個條件匹配的人做骨髓移植手術,我便順水推舟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流浪漢,但代價是要顧藝清為他生個孩子。

你或許已經猜到了,以顧藝清的性格,是不可能白白讓那種身份的男人糟蹋的,所以她前腳被推進手術室,你爸後腳就找了人準備弄死那個流浪漢,是我把他救了下來,並且在這棟別墅裏強迫顧藝清履行諾言。

她懷孕之後,我誤導你爸跟蔣琴,讓他們以為這個孩子是我的,隻等孩子生下來那天,才把DNA檢測報告跟你爸買凶殺人的證據一並甩到了新聞發布會上,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為了讓顧藝清得到應有的代價,是我把他弄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在他的親生父親過世之後,我便收養了他,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天你會聽到他管我叫爸爸。”他一口氣說完了大概是這輩子說過最長的話,然後緊緊握住顧惜的手:“顧惜,我知道,當初把你逼到那種境地的不止顧藝清一個人,蔣琴,你爸,還有我,我們都有份,所以我連他們也一起收拾掉了,至於我,我把自己交給你發落,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再嫁給我一次,讓我用餘生來彌補對你的虧欠,好好愛你,好不好?”

——讓我用餘生彌補對你的虧欠,好好愛你,好不好?多麼美麗而又動聽的誓言。

顧惜看著他緩緩跪在自己麵前,跪在她母親的牌位麵前,心頭翻滾過如同巨浪一樣激烈的情緒。

差一點。

就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