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剛剛太皇太後覺得這女子居心叵測,那麼,將由她蘇暖把早已磨配好的紅花粉通過水晶盞的低座,悄悄地沁進本是補藥的盞中。
這一試,一麵是補,一麵是毒。
正如宮中的人心,也是這樣的兩般。跟著太皇太後這麼多年,她看過太多,經曆過太多。
唯願,這一次,這名皇貴妃,終將是周朝後宮,關於帝王寵愛,最圓滿的一次呈現吧。
這,亦是太皇太後,在十六年來,愧疚懺悔中,唯一萌升的心願。
明成,地宮。
玄黑的袍裾上,繡著一隻隻猙獰的蝙蝠,隨著黑色的簾布被穿門而入的風刮起,那些蝙蝠愈漸象要撲出來一般,讓人覺得森冷。
娃娃臉的女子從開啟的門中緩緩走入,恭敬地稟道:
“冥皇,第一批軍需已送至白羽軍陣營。”
冥皇並沒有啟唇,空氣靜默地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樣,娃娃臉的女子對著的,不過是一具雕刻的人偶回稟一般。
“周朝林太尉率兵已逐漸步入冥皇設下的套中,相信不用多少時日,必能請君入甕。”
著玄黑袍子的冥皇依舊沒有應聲,仿佛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是以,連多說一字,他都不屑。
“另,周朝傳來消息,新冊的帝皇貴妃緋顏昨晚被承恩後,被太皇太後逼喝下紅花——”
這一語未落時,娃娃臉的女子,旦聽得幕後,傳來,‘呯’地一聲,好象什麼東西被捏碎一樣,泠泠的清脆聲裏,更讓她的心,悸跳了一下。
“還有何事?”黑色的幕布後,終於傳來一個聲音,宛如地獄深處的幽靈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冥皇,上官郡主等了您月餘,請問冥皇何時召見上官郡主?”
“孤,知道了。”他冷冷說出這句話,複道,“退下。”
“是,冥皇。”娃娃臉的女子應聲退下,房門關闔後,門內,隻墮入一種死寂中。
不,還有一絲的聲音響起,‘滴’,‘滴’,‘嗒’,摒兒細聽,惟有這種聲響敲進人的耳中。
玄黑的袍口,殷紅的鮮血,一滴,兩滴,三滴落於青磚石的地上,須臾便彙融成一小潭,絕對的黑,和絕對的紅,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隻是一種帶著淒絕的窒意。
冥皇緩緩走出黑色的幕布,一襲黑到清冷的袍子上,是一張戴著銀製麵具的臉,這張臉,一半是笑,一半是哭,詭異中,有著另外一種意味。
此刻,他輕輕,執起一方絲帕,將因用力捏破令牌導致滲血的手慢慢地擦拭著,沒有任何人看得到麵具後的表情,惟有他自己知道此時的所想。
很好,嬴玄憶,既然,你這麼不懂珍惜,這麼不懂保護一個女子免受傷害。
那麼,讓他來教會他懂得‘珍惜,保護’這兩個詞的定義是什麼吧。
他熬得那麼辛苦,本以為,自己所深愛的女子會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在她對他說出那一句,‘讓我去……’時,再怎樣不舍,他都選擇用重病讓自己沒有力氣去阻止。
可,最後呢?
原來,愛,不能僅意味著成全,成全的背後,未必都與幸福有關。
既然,他錯了那一次,他不容許繼續錯下去!
不再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