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顏轉望向那墨黑的烏池潭,沒有絲毫猶豫,就跳了下去,隨著‘撲通’一聲,她整個身子都浸到了潭底,她一手抓住龜背,手腕刻在龜被的鋒利的鰭角上,泠聲對玄景道:
“放了他們,我不想再看到這種生不如死!”
“嗬嗬,想不到,哪怕你沒有簪子,連這龜鰭都可以變成你自傷的利器。”玄景的話語很冷,比這墨黑的潭水更冷。
“放了他們!”緋顏隻再說出這一句話。
“孤對女人的容忍一直是有限的,你最好清楚這一點。”玄景的語音更冷。
再冷,她都不會怕。
縱然,此時,她的心底是怕的,腳,根本踩不到底,她雖識得水性,可,在這樣的時刻,尤其,這潭裏,還有那條不知名的猛獸潛伏時,她,還是會怕。
這個石室的氣氛太詭魅,一如,現在的玄景,亦讓她覺得詭魅。
小腹卻在此時,突然,又沒有先兆地疼痛起來,她心底一驚,站在龍首上的玄景眉心陡然一蹙,早騰空掠低下來,他的臂用力地攬住緋顏的身子,就在這刹那,隨著他擁住緋顏掠到空中,墨黑的池底,旋即,躍起一條蛇身龍首的獸,那獸渾身墨黑,張開血盆大口,迅猛地朝緋顏撕咬上來,玄景緊擁住緋顏,回身,抽出腰際的軟劍,直往那獸嘴裏刺去。
卻隨著‘噹’地一聲,一道緋色身影掠過,銀白的光澤生生地格去玄景的劍。
那獸被兵器相格的刃光激怒,複躍得更高,口一撕,緋顏垂落的裙裾已被它咬住,玄景手中的軟劍就勢一劃,半幅裙裾就被悉數地割落,而劍氣卻絲毫未傷到她的肌膚。
這刹那,緋色的身影喝道:
“快帶她出去!”
玄景擁緊緋顏就向龍首上掠去,緋色身影一手擒住獸首的犄角,那獸怒極,卻一時動不得分毫,發出低吼的嚎叫聲。
石室門在玄景掠出後,驟然關闔,也阻去彼此端令人心顫的嚎叫。
“蠢女人!你不知道,你的孕氣沾到那潭水,就會引來龍獸嗎?!”玄景慍怒地低聲斥道,“孤最討厭別人威脅孤做任何事,你若換一個口氣與孤說話,根本不會費這些周折!”
緋顏話語未啟時,一旁突然傳來一聲嬌柔的聲音:
“景,原來你在這。”
這聲音這般的熟悉,緋顏不禁循聲望去,林蓁僅著薄淺的紗裙,赤著蓮足出現在石室的門外。
她的青絲悉數披散下來,裸露在外的光潔肌膚上,赫然有一種,對於緋顏來說,並不算陌生的痕跡。
隨著這一望,林蓁的目光也落在緋顏的身上,雖然,她並沒有聽清,玄景對緋顏說些什麼,但,她看到的,恰是緋顏的衣裙竟是隻剩下半幅,修長的腿就這般地裸露在空氣裏。
曖昧地,貼緊玄景的身子。
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或許,在適才同她燕好後,玄景這麼快地,就擁了另外的女子入懷。
而,這名女子,竟還是昔日的聖女,玄憶的新寵,看來,這名女子,很早之前,就和玄景也有關係了吧。
這一念起時,林蓁的手突然移到緋顏皓雪一樣的腕上,那一對銀製的龍鳳紋鐲。
鐲子映入她的眼底,一切,驀得清明於心。
什麼新寵,什麼關係,原來,隻她一人被蒙在鼓裏吧。
她的好妹妹,竟還活著,不止活著,看來,活得比她還滋潤。
貝齒輕咬,麵上,仍是婉轉嬌媚。
她慢慢走近玄景,眸華若水,聲音柔軟:
“景……”
隻這一字,蘊了無比的情意,再加上恁是無情卻動人的容顏,自是讓人無法不心動的。
“蓁,孤尚有些事要處理,雨紗,帶林姑娘先回去。”
玄景啟唇說出這一句話,複抱著緋顏往地宮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