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啟元年,寒冬,大雪紛紛揚揚灑在江陵城裏,已經到了臘月,處處能聽到鞭炮聲和孩童的歡笑聲,城外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向城裏,拉車的老馬瘦骨嶙峋,每走一步就會發出極重的喘息聲,像是即將要倒下一般,馬車的草簾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走動之間發出哢哢的聲音,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宋知命坐在馬車裏紋絲不動,隻有絲絲白氣從她口鼻中鑽出,馬車晃晃悠悠駛進了城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知命才緩緩開口“今日便是十六了吧?”
身邊兩個丫鬟對視一眼“是。。”
馬車裏一時沒了別的聲音,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青衣丫鬟問道“公主。。。還要去嗎?”
未等到宋知命回答,一陣馬蹄踏雪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傳了過來,不多時一聲馬的長嘯便從簾外傳來,隨即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帳中可是平陽公主?”
宋知命沒有說話,手中的銅爐發出一聲木炭裂開的聲音,外麵的小廝輕聲回道“正是公主。”
啪!
不大的聲音傳來,宋知命下意識捂緊了手中的銅爐,身邊的兩個丫鬟臉色變了又變,這個聲音對她們來說太熟悉了,當初在道館中可是沒少吃這東西的苦頭。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本將說話。”
輕蔑的聲音透過草簾傳了進來,宋知命歎了口氣,伸手掀開草簾走了出去,臘月的風如刀割一般吹在宋知命臉上,宋知命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臉,沉默片刻行了一禮,抬頭朝那坐在馬上的人笑笑“敢問將軍尊姓大名,我就是平陽。”
北燕長公主,身著粗布麻衣站在雪地上朝一個低級武官行禮,宋知命自嘲的眯了眯眼,那人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馬鞭“哎呀,長公主殿下,您這小廝真是缺乏教習,一個小廝見了本將竟不下跪行禮,本將這才出手教訓,公主不會怪罪吧。”
宋知命轉頭看了看那早已落在雪地裏的小廝,以及雪地上那幾朵觸目驚心的鮮血好脾氣的說到“怎會,本宮要多謝將軍,多謝將軍替本宮教訓了這不知好歹的奴才。”說著又衝眼前的人行了一禮。
那馬上的人似乎很受用,越發頤指氣使起來“想必公主您也接到了貴妃娘娘的玉旨,今日正是廢後閆氏行刑之日,感念其為公主生母,所以特賜旨前去話別,時辰不早了,公主且隨本將進宮吧。”
說完,掉轉馬頭朝皇宮方向而去,宋知命回頭看了看勉強從雪地裏爬起來的小廝輕聲吩咐道“青黛,半夏,你們帶著他去藥鋪。”
名喚青黛的侍女俯身行了一禮“可是長公主您。。。”
“無事,你不必擔心,且去吧。”宋知命揮了揮手,青黛也不好再說什麼,拉著一臉擔憂的半夏扶起了已經昏迷的小廝,宋知命衝兩人揮揮手,轉身上了馬車在兩人一臉擔憂的神色中駕著馬車朝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