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黑霧輕鬆地穿過了玻璃，往郭先生的身上撞了過去。
速度太快，周衡根本沒有時間去提醒他。
但郭先生反應了過來，他抓起身後的白布包裹著的銅棍，一棍朝著黑霧打了過去。
他能看見？周衡驚訝得張大了嘴。他曾見過一些擁有陰陽眼的普通人，比如丁龍的兒子丁當，但像郭先生這樣的擁有的陰陽眼的修士還是第一次見。
其實郭先生和周衡一樣，都不是天生的陰陽眼擁有者。隻是和周衡在天師係統中解鎖了陰陽眼權限就能使用這個能力不同，郭先生是通過了極為苛刻的修行，才在昆侖得到了認可——昆侖的醫師為他換了眼睛，等到郭先生年邁的時候，他會回到昆侖，將自己帶有陰陽眼能力的眼睛還回去。
那團黑霧在接觸到郭先生的銅棍之前就散開了，然後彌散在了玻璃隔離房裏。
在周衡看來，整個隔離房裏都變成一片黑色，他雖然有陰陽眼，但那並不是透視眼，他變得無法看清房間裏的狀況。
“裏麵發生了什麼？”他連忙問沒有陰陽眼的葉劍。
“郭先生似乎又在舞棍，”葉劍有些疑惑的說，“但是看上去又有點不像。”
“郭先生沒有受傷吧？”周衡問。
“受傷？”葉劍有些擔心的說，“我倒是怕他不小心傷到佟小姐，房間又不大，他萬一失手了怎麼辦？”
周衡聽到葉劍的話，也開始擔心起來。隔離房如果當作戰場的話實在太小了，所以現在如果他冒然闖進去，隻怕郭先生的長棍更加施展不開。
“啊呀！”葉劍忽然麵帶喜色地感歎了一聲。
“怎麼了？”周衡連忙問。
“郭先生解開白布了！”葉劍興奮地說，他還想再看一次郭先生在聚會廳時使出的棍舞。
周衡知道那隻厲鬼一定很難對付，但他也怕這個姓郭的真的有本事能解決那隻厲鬼，這樣自己的十一點功德就別人平白搶走了。
在猶豫著是否要闖進去的時候，玻璃隔離房裏的黑霧開始慢慢變淡了。
周衡再次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郭先生的雙手持著銅棍，站在病床的一邊，正在和病床另一邊凝成一團的黑霧對峙。
“他怎麼不舞了？”葉劍好奇地說。
而周衡卻注意到，郭先生抓著銅棍的手正在輕微地顫抖。他一定是受傷了。
駱老爺子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郭先生鬆開了一隻持棍的手，然後用這隻手去揭開自己的白口罩。
“嘶——”葉劍看到郭先生口罩下的臉時，深吸了一口涼氣。
那已經不能算是人類的臉了。
郭先生鼻孔以下的部分已經完全沒有了皮膚，肌肉和骨骼暴露在空氣裏，能看出來那並不是偶然的毀容，而是人工造成的結果——有皮膚的部分和沒有部分被整齊地分割開，而整個嘴唇都已經消失，沒有留下一點殘渣。
難怪他的聲音那麼奇怪。周衡在心裏想。
郭先生張開了嘴，發出了一些古怪的音節。
“他在說什麼？”葉劍根本聽不懂郭先生的話。
但周衡知道，郭先生在和那隻厲鬼說話。
是的，郭先生為了獲得能夠和鬼交流的能力犧牲了自己的半張臉，他的餘生都隻能戴著口罩度過。相比之下，周衡在獲得天師係統的那一刻就能夠和鬼魂輕鬆地交流了。
“你是佟當家？”郭先生用隻有鬼魂能聽懂的音節說。
那團黑霧在空中晃動了一下，似乎是承認了這件事。
又一隻能夠交流的厲鬼！盡管在之前已經有了李禹堯的例子，但見到這種還保留著神智的厲鬼還是讓周衡吃了一驚。到了臨海城之後，他遇到的怪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離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