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往丁鈴的方向走去,剛才經曆的一切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在他的腳邊,許多飛車黨都還沒有死去,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經斷手斷腳,但他們既然沒有死去,就還會攻擊。他們已經忘記了敵我,那些肢體殘缺、性命垂危的怪物,在地上互相撕咬著。
許陽走過了徐靈姍的身邊,這個可憐女人的雙腿被一輛摩托車壓住了,血液從她嘴角流出,她的胸膛還在起伏。雖然還活在世上,但如果沒有人前來救治,也活不了多久了。
許陽沒有管她,他的眼裏隻有丁鈴。
他朝著丁鈴走了過去,但在他的身後,斷指的首領何進緩緩站了起來。
何進的左臂已經被布加迪威龍的輪胎給碾斷了,黑色的觸須從他的傷口處爬出來,漸漸覆蓋了他的身體——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何進吃了一盒藥,那是一盒被藏在紅色的盒子裏,白色的藥丸。何進掙紮著把大量的藥丸倒進了嘴裏,然後,他就獲得了重生。
他的身體已經被黑色的觸須給包裹住了,身體上斷肢的部分被觸須的聚合體彌補起來,他一步又一步地朝著許陽走去,纏滿觸須的鞋底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惡心的“吧嗒”聲。
盒中還有幾顆白色的藥丸,但那已經不重要了,那個怪物把紅色的藥盒隨手拋在了地上。
許陽根本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沙漠之鷹的餘音還沒有在他的耳朵裏散開。劇烈的耳鳴讓他的沉浸在了一片死寂裏。
許陽一點點靠近了丁鈴,他的臉上掛著微笑,如果丁鈴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微笑著的許陽,那她一定會覺得自己很帥吧?許陽很努力地擠出笑容,汗水從他的鼻尖滴落。
他還沒來得及叫醒丁鈴,讓她看看自己的英姿,一隻手就貫穿了他的身體。
那隻纏滿了觸須的手,一拳便擊碎了他的腹部。
許陽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他的身體被身後的人高高舉起,他的嘴一張一合,就像一條被困在幹岸上無法呼吸的魚。
好死不死,丁鈴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她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地獄嗎?丁鈴從未想象過地獄裏的景象,但如果真的存在地獄的話,那就應該是眼前的這幅景象了。
“跑。”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跑。”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字。
丁鈴緩緩地抬起頭來,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她看來了胸口被刺穿的許陽。
那隻貫穿了許陽的身體的巨大手掌上,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蠕動,並且吸收著從傷口裏流出來的血液。
許陽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他的嘴不停地開合,因為他仍在竭力發出同一個音節——“跑”。
丁鈴根本沒辦法逃跑,巨大的恐懼把她的身體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的後方,被摩托車壓著雙腿的徐靈姍伸出手,向一邊摸索了過去,她的手邊有一個落在地上的紅色藥盒。
許陽的嘴不再動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