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李家大院。
“大哥。”李開河跪坐在布墊上,李新源也跪坐在他的身邊,且緊閉著雙眼,一言不發。兩人的身前是數根明晃晃的燭火,以及李家曆代祖先的靈牌。
“大哥。”李開河又輕聲呼喚了一句。
李新源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注意身體啊,大哥,”李開河小聲勸慰,“自從試演回來之後,你就已經跪在這裏一天了。”
李新源點了點頭,但仍沒有說話。
這時,靈堂外跑來了一個李家仆人,這人到了靈堂的門檻前就停住了,李家仆人在門檻前說道:“當家,二當家,長老們已經在議事廳久候了。”
“那就讓他們再等會兒!”李開河不耐煩地喊道,接著他小聲嘟囔,“這群老不死的,為家族效力之時見不到他們,現在出了亂子立刻就冒頭了。”
“罷了,罷了。”李新源忽然站起了身,他凝視了身前的祖先靈牌數秒之後,轉過了身去,“二弟,隨我去見他們吧。”
“是,大哥。”李開河在李新源的身後恭敬地點頭。
議事廳內,十來位長老已經擠在了裏麵,他們正在進行激烈的爭辯,為的並不是李家輸給佟家的這種大事,而是各自地盤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李家和佟家的體係不同,佟家的長老更像是德高望重一些的“護衛”,本質還是以當家的決斷馬首是瞻,但李家不同,李家的長老們更像是一個大型公司裏的董事會,他們有著各自的企業與生意,同時,他們也會按照家族傳統每年拿出大把的錢來供李家開銷。從過去一直到現在,李家的長老們都有著李家的血脈,就像是從同一株大樹上開枝散葉出來的不同分支一樣,長老和當家使用著同一個姓氏,但也有著相對獨立的體係。
這種背景之下,各自為政的長老們就像是一個個藩王,他們會向李家的本家每年納貢,即使是李家的當家,也很難把這些人從天南地北集結起來。但他們一旦集結,就證明要有大事發生了。
“三個億一家檔口,想要買我在澳港的產業,一個子也不能少,否則免談。”在當家來之前,他們在這裏商議著生意上的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上麵馬上就要對你們這些開賭場的下手了,你現在不肯把地皮轉讓給我,遲早要賠在自己手裏。”一個白發的老頭子哄騙著和他年紀相當的另一位長老。
“賭是根植在人性裏無法去除的一部分,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活人,我的賭場就能開下去,倒是你,你的皮條生意越來越不景氣了吧?”這位長老瞥著眼還以顏色。
很難想象,這些白發蒼蒼的老人大多都不是經營著什麼正經生意,與其說他們是商界的精英,倒不如說他們是正在老去的黑老大。在法律尚未健全的時代,懂得風水術的他們靠著自己的本事在社會上榨取暴利,但隨著法製的一步步開展,這些人的生意也在一點點被壓縮。
但即使到了暮年,他們也不肯收手,他們還在渴望,渴望能出現一個有能力的當家,帶領他們回到李家最輝煌的時代。顯然,那個人不會是李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