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問得先是一驚,隨即就想暴跳罵人,我的一舉一動竟然全在他掌握之中,耍我簡直成了他的日常樂趣!太過分了!
我怒視著他:“薛照,你到底想怎麼樣?”
夏越的事讓我難過,也讓我心裏堵了一團火,此時麵對薛照的挑釁突然就發作出來了。
薛照對我怒氣恍若未覺,涼涼地瞟了我一眼,向後往床頭一靠,氣定神閑地看著我:“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想要的很簡單,我想白牧野趕緊出來,想這件事快點結束,想自己早日脫離薛家回歸自己的工作生活,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然而這些看似平常的要求目前對我來說都是癡心妄想,麵對眼下的困局,我什麼都做不了。
無奈,無助,心內淒戚。
我息了想要與他爭論的怒火,轉身默默地去收拾薛夫人零散扔下的物品,一一擺放整齊,又把薛照脫下的髒衣服歸攏到一個袋子裏,明天好送去幹洗。
他在我身後突然冷笑:“唐清,我勸你省點力氣,我的事隻能由我自己作主,我的人生也隻能自己作主,誰敢指手劃腳剝奪我的自由和權利,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我愕然地看著他,這話……說得有點嚴重了吧?不過,我不想跟他爭論,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薛照不再說話,默默地盯著我忙活,一屋子的死寂讓人窒息,直到我的手機響起來將這氣氛打破。
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心裏突地一跳,下意識地看了薛照一眼,然後走出了房門,接通了電話。
“唐清,是我。”低沉愉快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
一聽這個聲音,我剛才那些不愉快頓時煙消雲散:“白牧野,沒想到是你的電話。”
我有些口是心非,其實看到陌生號碼時,我就隱隱地有了猜測。
“想你了。”白牧野的聲音柔軟得讓我的心都化了。
“過兩天我找時間再去看你。”我也想他,每天都想。
“好啊,你快點來。”他開心極了,隨意地問,“你現在幹嘛呢?”
“哦,我剛下班到家沒多久,吃好飯正窩在沙發上玩手機呢。”我撒謊,一邊往醫院僻靜的樓梯口走,那裏安靜沒有人說話,免得被白牧野識破我在外麵。
千萬不能告訴他我沒上班一直在醫院照顧薛照,估計他會氣瘋,這件事已經鬧得無法收拾了,他可千萬別再惹是生非了。
“平時上班累嗎?”白牧野的聲音慵懶,沒話找話。
“還好,你最近兩天怎麼樣?”其實想也能想出來他呆在裏麵有多無聊,可是還是想關心一句。
“我很好啊,就是……很想你。”他說完自己先笑了。
“你要好好吃飯睡覺放鬆心情,這件事應該快有眉目了吧……”
“嗯,你別擔心我,我是什麼人啊,敢給我委屈受的人還沒出生呢,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也很好……”
……
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跟白牧野有這麼溫馨甜蜜又好像很無聊的時刻,拉著家長理短,說著沒營養的情話卻還樂在其中,你一言我一語,沒有哪一句有特殊的意義,卻又覺得每一句都意義不凡,落進心裏,甜成了蜜。
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回到房間裏,就見薛照黑著臉坐在床頭,薛夫人累了,先去隔壁休息了。
“你去哪了?”我一進門,薛照就怒氣衝衝地問。
“打電話。”我誠實地說。
“誰的電話?”
“一個朋友。”
“朋友有那麼多話要說?”他的聲音拔高,好像越說越生氣。
“我不就是接電話久了一點嗎?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我搞不懂他氣從何來,我隻是願意留在這裏照顧他,可不是賣身,我是有人身自由的。
“有事!”薛照被我盯著一問,臉色有些不自然。
“什麼事?”有事說事唄,發什麼火啊。
“我要喝水!”他轉過臉去,氣呼呼的。
我:“……”
他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生活不能自理,渴了不會自己拿水喝嗎?床頭櫃上就有礦泉水,一伸手就能夠到的,明顯是故意找我茬,算了,誰讓他是病人呢,不跟他一般見識。
“呶,給你水。”我倒了水端給他。
“又不想喝了!”他冷冷地回。
我真是無語極了,這是鬧哪出,簡直像個神經病一樣。
“那你早點休息吧,天也不早了。”我把水放回桌子上,轉身準備走。
“是不是那個白牧野給你打電話?”我走到門口,他突然問。
“不是。”我下意識地否認,下午我們剛討論過關於我喜不喜歡白牧野的問題,我說不喜歡了,現在大晚上又接白牧野的電話膩歪了一個多小時,這不是打臉嗎,以薛照的聰明,肯定知道我下午說的話是騙他的,回頭又得找我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謊能最大程度上減少麻煩。
“還騙我!你臉上寫著呢!”薛照冷笑。
“真不是他,你愛信不信,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晚安。”不願意再他掰扯這個問題,我跟他道完晚安後替他拉上門,去了另一個房間。
一晚上心情很不穩定,想到白牧野心裏甜甜的,轉念一想夏越,又覺得很難過,再想薛照,更是頭疼,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倍感迷茫。
後來,我安慰自己說,生活不就是這樣子嘛,起起伏伏有苦有甜,這樣才叫有滋味,不是嗎?
是!
在這種自我安慰中,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起床,我先跑去看夏越,她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軟軟地靠在床頭,臉色看起來慘白白的,令人心疼。
“昨晚睡得好嗎?”我在她床邊坐下來,高一鳴已經照顧她洗漱完畢。
“還好。”她努力朝我擠出一個微笑,眼睛裏仍是灰敗一片,像是一場大火將曾經的繁華焚燒殆盡,剩下的灰燼格外觸目驚心。
“你想吃什麼?我回家去給你做。”我替她掖掖被角。
這時高一鳴正好帶了早餐從外麵進來,聽到這話回答說:“醫生說多燉點營養湯補補,唐清,我不會做,你看你能不能……”
看到高一鳴,我心裏瞬間很不舒服,不過為了夏越我也沒表現出來,仍是友好地說:“我會替她準備一個療養食譜的,以後我每天燉給她吃,你就放心吧。”
反正薛照住在這裏也需要吃飯,如果我每天回家燒飯帶過去,營養豐富又實惠衛生,我想薛夫人也不會有意見的,所以每天給夏越燉湯完全沒問題。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幸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高一鳴見我應承下來特別高興。
夏越感激地看著我,“那就麻煩你了。”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跟我還要這麼見外呀。”我佯裝不高興地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