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到夏越樓下,停好車就趕緊往她家跑。
我敲門,她第一時間打開了門。
“夏越……”她眼睛紅腫紅腫的,在看到我時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開了門就轉身回去了,我跟上去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坐在沙發上,垂頭,雙手捂著臉,肩膀又開始劇烈地聳動,看得我心疼得不行,看這麼強烈的情緒反應,一定是和高一鳴那個賤人有關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其實也無需安慰,如果是高一鳴和她分手了,那麼痛苦是失戀必經的一個過程,哭出來就好了。
人是最健忘的動物,時間一長,再深的傷口也會結疤的。
她默默地哭泣,我坐在她旁邊默默地給她遞紙巾,房間裏隻剩下她壓抑的抽泣聲。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她抽抽鼻子抬起頭,眼睛腫得像桃子,環顧了一下房間,憂憂地開口:“這個房間裏全是他的影子,我一回頭就總感覺他還在,可惜他不在了,我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果然是分開了!我心裏的歡喜如同泉湧一般,恨不得跳起來歡呼雀躍,然而我隻能忍著,哀戚又真誠地對夏越說:“不然你可以搬去我那裏住幾天,離開這個環境可能會好點。”
一來夏越離這裏不會再觸景生情,二來也避免高一鳴那個賤人回來找她複合,一舉兩得。
夏越猶猶豫豫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我也是有過感情經曆的人,她這個態度肯定是對高一鳴還存有幻想了,我趕緊趁熱打鐵:“先離開這裏幾天,把心情緩緩,別的事等以後再說。”
先把她帶走再說,我感覺自己現在肩負重任,一定要把她拯救出這個深淵泥潭。
夏越最後還是輕輕地點下了頭,我長鬆了一口氣,鼓勵她說:“那你快點去收拾東西吧,天色不早了,正好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家睡一覺。”
夏越很聽話地起身進房間收拾東西,我坐在她客廳的沙發,心情說不出的舒暢,好像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來了,高一鳴和夏越分手了,夏越終於可能擺脫那個沼澤地,我和夏越的關係應該也可以複原如從前了,真好啊。
“你這麼高興嗎?”我想得太入神了,嘴角不由地就上揚起來,夏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站在她的臥室門口直直地盯著我,眼神陰森森的瘮人。
我心裏一驚,趕緊坐正身子,認真地否認:“沒,沒有,我……剛剛在想別的事。”
夏越沒說什麼,瞟了一眼我的肚子,淡淡地問:“你懷孕了?”
應該是江楚楚告訴她的。
“對啊,兩個多月了。”我很開心地把這個消息與她分享,就像以前一樣,說完我才意識到不妥,一來她剛與高一鳴分手心情正惡劣,我的好消息對她來說更像是炫耀,會刺痛她的心,二來她被高一鳴那人渣害得無法生育了,這是她心底最大的痛處,我這個消息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紮刀子。
我忙閉了嘴,訕訕地問:“你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我就走吧。”
她已經換上一條黑色的裙子,還化了淡淡的妝,看起來氣色比剛才好多了,隻是整個人太憂鬱了,好像被一層愁雲慘霧給包裹著,一點活力和精神都沒有,真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好了。”她回房拎出一個背包,看起來滿滿當當的,似是裝了不少東西。
“那走吧。”我朝她一笑,心裏無比輕鬆,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她帶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說要帶她去吃點東西,她也爽快地答應了,我們倆吃了兩碗麵,然後我就把她帶回了我家。
自從上次和白牧野一次激情之後,我因為對薛照的愧疚再也沒有回過這裏,這裏似乎成了我心理上的禁區,我不敢隨便靠近,現在一靠近心裏就開始長了草似的慌亂。
掏出鑰匙打開門,一切如舊。
我看著沙發的那個位置,腦子跳出那天晚上的畫麵,他就躺在那裏,身上酒氣熏天,紅紅的眼晴裏裝滿了柔柔的憐愛,似夢似幻地看著我……
“愣著幹嘛?”夏越看我盯著沙發不由問。
“好久沒回來了。”我解釋說,幫她把東西送進了臥室,然後我又跑去了陽台,那裏掉了兩三顆煙頭,靜靜地躺在牆根下,不知道孤寂地在那裏躺了多久,他後來肯定不止一次來過。
心又疼起來,前幾天的宴會上,他恭喜薛照當爸爸的神情恍如昨日,還說我肚子裏一定是個漂亮的兒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換了一套新床單,安排好夏越,我給薛照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陪夏越,順便把夏越的情況和他說了,事關我的朋友,他沒說什麼,隻讓我注意安全,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一定不能大意,我說知道了,讓他早點睡,別熬夜。
掛斷電話,發現夏越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緊緊地盯著我的背影,一回頭看到她,嚇了一大跳,我不由責怪:“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嚇我一跳。”
她的聲音平靜,冰冷,沒有一絲感情:“你知道高一鳴去哪裏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懵了一下,我哪知道高一鳴去哪裏了,夏越不會是瘋了吧?
我驚詫地看著她,她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她直勾勾地盯著我,聲音仍是平如水,像是在敘述一個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他死了。”
嗡!
我的腦袋瞬間就炸了,死了?不……不是分手嗎?
“怎……怎麼死的?”我感覺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雖然這個賤男人與我無關,可是她夏越愛他呀,所以我還是無法淡定,而且很多事我還沒搞清楚呢,他怎麼就死了呢?他死了,我的謎底找誰去解開?
“你不知道嗎?”夏越的嘴角露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她,我怎麼會知道?我一直以為他跟她分手了呢,於是我搖搖頭。
夏越冷笑,然後把手機打開,緊接著我的手機就接二連三地響了幾聲,我打開一看,瞬間就傻眼了。
是幾張照片,背景是一家咖啡廳,照片上我和高一鳴麵對麵坐著,我們倆麵前一人一份牛排,我從牛排裏抬起頭看向他,他則一臉溫柔地對著我笑,除了這張,還有另外幾張,全是我和他看似很溫馨的對視。
我一看這照片就瞬間想跳起來罵娘!
這事我記得,就發生在我和薛照訂婚的第二天。
前一天晚上白牧野在訂婚的酒店門口暈倒,第二天我就跑遍了所有的承南醫院想打聽白牧野的消息,可是渺無音訊,在回去的路上意外發現我媽約了江楚楚在這家咖啡廳見麵,於是我去偷聽她們的談話,得知了一個與唐元有關的秘密,當然這個秘密我至今未破解,後來她們倆走了,我餓得走不動了,就在那家咖啡廳吃了點東西,結果就遇見了高一鳴這個賤人。
那是我唯一一次和高一鳴吃飯,還是巧遇,可是怎麼就被人拍照了呢?
想起高一鳴對我和夏越的挑撥,我突然意識到,其實那次並不是巧遇,仍然是高一鳴的故意為之,後來我坐在車裏好久沒離開,不是看到他和一個男人同時離開了咖啡廳嘛,當時我還奇怪呢,明明有朋友同行卻還和我同桌吃飯,現在明白了,那個男人就是專門負責偷拍照片的!
馬達,我又是有嘴說不清了!
我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卻找不到對象發泄!
我詛咒高一鳴,他死了活該,這個陰毒的賤人!
“你們倆經常一起吃飯吧?你們在一起是不是非常開心?”夏越就那麼毫無感情地問,但那股鑽牛角尖執著勁兒有點嚇人。
我搖頭,“夏越,如果我說這次完全是巧遇,你會信我嗎?”
在去夏越家裏之前,我還開心地想,夏越難過了第一時間想到找我,是不是因為她已經看穿了高一鳴的陰謀釋懷了對我的誤會,但她會發給我這幾張照片就說明她仍然執迷不悟。
我對她的那絲僥幸破滅了。
“巧遇?”夏越挑起嘴角,冷嘲熱諷說,“怎麼那麼多巧遇啊?在醫院那次是巧遇,這次吃飯也是巧遇,承南市那麼大,你怎麼就偏偏總是巧遇他呢?你倆緣分真是深啊。”
我現在渾身是嘴都洗不清自己的嫌疑,眼前的照片,微信的聊天記錄,訂花的訂單,還有醫院裏發生在夏越眼前的那些點點滴滴的小事,串連起來可不就是一出男朋友愛上閨蜜的狗血大戲嗎?
“夏越,你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來證明自己好不好?我一定會調查清楚高一鳴挑撥我們的目的,到時我肯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你相信我!”現在除了找到真相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能讓夏越相信我了。
“給你時間證明自己?嗬嗬,高一鳴都死了,你去哪去證明?”夏越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隨即眼神一冷,“唐清,你的演技還真是高明呢,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會演呢,我看你是不掉棺材不掉淚。”
說完,她又低頭去劃拉手機。
我心裏說不出的鬱悶,她還有別的什麼證據嗎?這些證據都足夠讓我吐血了。
我的手機又響了,打開微信來,是一張短信息截圖。
“我現在西元山,如果你今晚十點半之前來到西元山,我就答應你的追求,要快哦,別被你女朋友知道了,還有,要盡快跟她說分手,我可不喜歡與別人分享男人。”
我定晴一看,是我的號碼發給高一鳴的!短信時間就是我手機丟失後的幾分鍾。
“這不是我發的!我前幾天手機被人偷了,這是我新買的手機,你看,卡也是新換的!”我感覺自己的血壓一直在飆升,胸口悶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本以為手機丟失是一起意外事件,沒想到又是一場陰謀!
我把手機捧到夏越麵前讓她檢視,她隻是淡淡地瞟一眼並不理會,轉身走向沙發,涼涼地說:“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