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被我一通懟氣得夠嗆,但當著韓謙的麵她不敢太撒潑,隻恨恨地瞪著我,這時韓謙發話了:“明天我的秘書會過去找你。”
唐母前一秒還苦大仇深的臉瞬間笑開了花:“好呀,我等你哦。”
電梯門正要關閉,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突然擠了進來,一見韓謙就諂媚兮兮地笑:“韓先生。”
韓謙打量了他幾眼:“原來是賈總。”
這個人今天也出席了韓謙的認親宴,應該是承南市的某個人物。
“鄙人賈軒。”賈軒朝韓謙略略點頭,算是致意。
賈軒看起來五十出頭的樣子,可能操勞過度,黑眼圈特別嚴重,臉上有很濃的疲憊感。
韓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就不說話了,電梯門關上,我們上行。
“我有個問題找您打聽一下。”賈軒見韓謙身後還站著我們仨,欲言又止。
韓謙直截了當地說:“但說無妨。”
“您女兒的母親是不是我家小妹?”賈軒眼含期待看向韓謙問。
哇哦,剛才在認親會上韓謙壓根沒提唐元的母親,我還好奇來著,轉眼就有人前來認親爆料了,我兩眼冒著八卦之光也期待地看向韓謙。
“嗬,你這問題真是可笑,你小妹的女兒在哪,你作為哥哥卻不知情,還跑來問我一個陌生人?”韓謙對賈軒鄙夷毫不掩飾。
賈軒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很豐富,有些尷尬地說:“是我作為哥哥失職,慚愧,讓您見笑了。”
韓謙對於他的惺惺作態根本不放眼裏,聽完就直接不理了,氣氛略略僵硬。
賈軒見韓謙如此冷漠孤傲,雖然不爽,終究是矮人一頭不好發作,腆著臉繼續追問:“您能告訴我實話嗎?如果是小妹的女兒,我做舅舅的也該盡一份心意。”
“賈總的心意送的可真是時候,不過,我的女兒無需任何人盡心意,賈總就不必瞎操心了。”韓謙很不客氣地回。
這話簡直就是打臉,如果唐元真是賈家小妹的女兒,那這麼多年你賈軒吃屎去了?為什麼不去找帶回家撫養?現在人家父親認回去了,你顛顛兒地跑來獻殷勤了,說到底,不就是看人家父親來頭大想蹭個熱點嗎?真是夠不要臉的,隻是韓謙的大腿豈是誰想抱就能抱到的。
賈軒沒料到韓謙這麼不客氣,尷尬極了,尤其是有我們幾個晚輩在場,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樓層到了,電梯門打開,韓謙先一步出去,我們仨緊跟其後,我看了眼賈軒,朝他笑了一下,他微怔。
樓上開好了套房,我們進去依次坐下,早有侍者準備好茶水和水果拚盤,韓熠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
韓謙看著白牧野問:“今天江家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兒?”
應該也是懷疑白牧野策劃了這件事。
白牧野直截了當地回:“不是我幹的。”
“真的不是?”韓謙追問。
“真不是,這個孩子的事我一直知道,我跟唐清的感情曝光時,我就拿了這件事跟江淮南談判,他才沒有為難我跟唐清,後來對我種種容忍也是基於這件事,聯姻也是需要誠意的,可江楚楚未婚先孕這件事他們卻一直極力隱瞞。”說起這件事,白牧野的臉上露出嘲諷。
“看來想作文章的大有人在啊。”韓謙感歎一聲,“我聽說以前林景勳一直在試圖破壞你和江家的聯姻,在唐清和你身上做了不少文章,今天這個事林家的嫌疑很大啊。”
看來韓謙是相信了。
“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他在我和江楚楚的訂婚宴上故意接近唐清,那時他應該知道了我跟唐清的關係……”於是白牧野將林景勳接近唐清後發生的事大概講了一遍,然後冷笑說,“反正每次他跟唐清在一起,總能碰巧遇到我,嗬,功課做得不是一般的好。”
韓熠解釋說:“他這麼做隻是利用心理機製造成假性競爭引發你的嫉妒情緒,從而達到讓你出手爭奪的欲望,嫉妒是愛情的催化劑,如果你想讓一個人愛上你,隻要你能引發出他的嫉妒情緒,你就成功了,而林景勳最初應該不確定你對唐清的感情,他就用這種方式來調動你的嫉妒情緒,促使你愛上唐清,嗯,是個高手。”
白牧野點頭:“他是不簡單,手段高明,目標清晰,他把所有的目光全放在唐清身上,而我的心在唐清身上,於是,我就被他一直牽著鼻子走,還無可奈何,差點沒逼瘋我。”
這些事情白牧野給我講過,說林景勳是怎樣背後暗中操縱,利用他對唐清的感情破壞江白聯姻,還導致唐清和他的感情一波三折,攪和了一大幫人物進來,還差點出了人命,現在聽韓謙這麼一解釋,才明白過來林景勳那些所作所為的用意所在,聽完我有些難過,他前段時間真的也是在試圖利用我嗎?就沒有一點點真情實意?我還想嫁給他呢,他興高采烈地同意,這些也是裝的?如果是這樣,人心還真是可怕。
“你最後這一招借刀殺人釜底抽薪也不簡單。”韓熠笑說。
“我是沒辦法了,他的存在讓我時刻不敢掉以輕心,其實撇開個人恩怨和利益立場,我還是很欽佩林景勳這個人的,假以時日,是個不錯的父母官。”
“可惜了。”韓謙點了點頭說。
看來林景勳真是一個飽受好評的政治人物,方賢達對他讚譽有加,連競爭對手都欽佩,甚至韓謙這樣的人物也認可他的才能,我不禁唏噓,一著不慎,就這樣栽了,他的政治生涯怕是沒指望了,想起他對我的那些好,已經不像最初那麼感恩,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你爸還是不同意你和唐清的婚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韓謙愛憐地看著我,問白牧野。
白牧野也看向我,像是在安慰我,“我回家會好好和他談談,再僵持下去,隻是魚死網破,他很清楚我的性格,總會鬆口給一個底限的。”
“唐清跳海自殺這件事你要引以為戒,別以為她喜歡你,她就會一輩子是你的,你要是再敢對不起她,我就重新給她找一個。”韓謙看向白牧野的眼神很嚴厲,絲毫不像開玩笑。
白牧野微怔,看向我,又轉頭看韓謙,“我越來越看不懂您了,對唐清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好,不知情的還以為唐清才是您的女兒呢。”
韓謙笑:“你媽媽對唐清不也是好得出奇嗎?”
“我媽那個人想一出是一出,腦回路不同於常人,她幹什麼我都不覺得奇怪。”
“你媽媽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韓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有一點比你爹強,眼光比他強。”
白牧野挑著嘴唇笑:“您這是變相誇唐清的吧,不過我承認我比我爸幸運。”
“太聰明的人很容易自負,總以為萬事盡在掌握,卻不知道這世上除了精明算計,還有命運這種東西,這可是算計不來的,常吃虧的人哪天得個彩頭,就是天大的餡餅,而常算計的人哪天栽個跟頭,那就是大跟頭,夠他銘記後悔一輩子的。”
韓謙這話是在嘲諷白震霆太聰明自負總是唯利是圖,隻是這聽起來話裏有話的樣子,不知道他具體是指什麼,白牧野聽了這些話,隻能淡淡一笑,關於他的親爹,他不好多評價什麼。
雖然把我一起叫住了,但明顯隻是讓我旁聽,並沒多問我什麼,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韓謙就說讓我先跟韓熠把身體調理好,別胡思亂想,然後就把我們打發了。
“您真要給唐母送錢啊?您不知道她以前怎麼欺負唐清的,沒找人把她堵小巷子裏套麻袋暴打已經算是客氣了,您怎麼還能給她錢呢?有那些錢不如做慈善捐給希望小學了。”臨走時,我向韓謙狠狠地告了一狀。
“一碼歸一碼,不能攪成糊塗賬。”韓謙笑。
好吧,他做事自然有他做事的道理,我沒資格置喙。
韓熠送我們下去,在電梯裏,韓熠說最近想出趟遠門散散心,問我要不是要一起,我挺想去的,於是就答應了,結果白牧野就說他也有時間,可以結伴出行,韓熠翻個白眼說突然不想去了。
“你別想單獨約唐清,我現在已經恢複單身了,隻要唐清清醒過來,我隨時可以娶她,她愛的人是我,你如果在她人格沉睡的期間誤導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清醒過來一定會怪你的,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白牧野表情非常嚴肅地警告韓熠。
韓熠冷哼一聲:“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白牧野沒好氣地說。
“齷齪!”韓熠低聲罵。
白牧野轉換話題:“對了,你爸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你要幹嘛?想賄賂還是暗算?”韓熠立即警惕。
“你想哪去了?他對我和唐清的事一直這麼操心,我表示一下不應該嗎?”
“真的?”
“真的。”
“茶,書畫都比較喜歡,尤其是那些罕見的名人孤本,隻要是真跡他都喜歡。”
“我看看能不能給淘兩件給老爺子把玩。”
下了樓,白牧野讓韓熠回去,他親自送我回家,我趕緊拒絕。
“我要韓熠送我!”
白牧野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咬牙說:“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說完就自己開著車走了,並沒堅持。
我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心裏突然難受。
韓熠去取車,我在門口等他,結果韓熠剛走,唐元不知道從哪犄角旮旯冒出來,邁著優雅的步伐踱到我麵前,還沒說話,我就能感受到惡毒氣息撲麵而來。
“你真是命硬,死了幾回都沒死成!”
“是啊,羨慕嗎?”我微笑著回。
她氣得眼珠子差點瞪掉了:“我問你,你到底給我爸下了什麼迷魂藥?”
“嘖嘖,果然嫉妒使人麵目全非,瞧瞧你張扭曲的臉,好像被人用腳踩過一樣,鼻子歪了,眼睛裏寫滿了欲求不滿,渾身上下散發著人品敗壞的腐臭氣息,這套名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完美地詮釋著沐猴而冠的精髓……”
“你閉嘴!”她氣得雙手緊握,朝我怒聲道。
“好,閉嘴。”說完我抿緊嘴唇。
她又問:“為什麼爸爸和韓熠都對你那麼好?你憑什麼搶我的東西!”
我看著她,抿唇不吱聲。
其實我心裏也挺奇怪的,為什麼韓謙對唐清這麼好,好得沒有道理,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唐清這張臉長得漂亮吧,然而我每天看到的自己還是夏越的臉,這種精神上的障礙也挺神奇的。
“回答我!”她聲音又拔高。
我還不吱聲,她怒火更甚:“我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不是你讓我閉嘴嗎?做了千金大小姐就是不一樣,變得難伺候了。”我陰陽怪氣地說。
她對我的擠兌不理,好像魔怔了一樣,雙眼閃跳著瘋狂的光芒,壓低聲音問我:“你是不是跟他們都上過床了?是不是?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出別的理由了,你一定跟他們上過床了,所以他們才對你這麼好,你用美色迷惑了他們!”
“這都被你猜到了,唉,我也因此煩惱呢,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們,讓他們別纏著我了,我真的不想和他們怎麼樣的,你知道的,他們那種都能玩轉七大洲五大洋的BOSS,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就如同一隻弱小的綿羊毫無反抗之力的呀。”我差點笑出聲,遇見傻逼怎麼辦?當然是認可她的傻逼言論,把她培養成一個更大的傻逼。
“你說的是真的?”她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是騙你的了,不過我就不信她真敢去問韓謙和韓熠,於是我繼續演,故作委屈地吸吸鼻子:“言盡於此,不能說太多了,影響不好,時間不早了,先走了。”
我見那邊韓熠已經把車子開出來了,就懶得再跟她瞎扯淡,隻想趕緊回家歇著,於是說完這話,朝她擺擺手,轉身就離開了,她不知道是被我唬住了,還是怎麼回事,默默地看著我離開,沒阻攔也沒再說難聽話。
韓熠遠遠地看到唐元,待我坐進車子裏,他問:“她找你幹嘛?”
“能幹嘛?當然是找麻煩咯。”
“別理她。”
“我發現你和韓先生好像都不太喜歡她,為什麼?”韓先生對唐元的那個冷淡勁兒,絲毫不加掩飾。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當然是不討人喜歡唄。”
我非常認可:“土雞突然變鳳凰可能有點飄吧。”
韓熠一聽我的比喻就笑出聲:“你這張嘴啊,惹不起。”
將我送回家,我盛情邀請他上去坐坐,現在天已經黑了,正是發生故事的好時候。
我真的等不急了,今天白牧野跟江楚楚分手的事徹底刺激到我了,我必須得做點什麼,要不是生存危機,我也不願意這麼做,畢竟我是不婚主義者,這輩子都沒打算跟男人創造故事。
韓熠不知道我心裏所想,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請。
進了門,我就說我今天出汗了,身上難受,要洗個澡,讓他隨便坐,他不疑有它。
我把自己洗得神清氣爽的,還噴了點淡香水,穿了一件很性感的絲質睡衣,黑色,與白皙的皮膚相映,簡直撩人。
我照向鏡子,傲人的胸器曲線洶湧,胸大的人穿兩種衣服最好看,一是旗袍,二是情趣內衣,這件睡衣顯然滿足了情趣的條件,吊帶V領,一彎腰就是風光無限,是個男人都得硬一下以示尊重吧。
補了妝,檢查一下沒問題,我滿意地出了門,韓熠正在沙發上看電影,聽見我的腳步頭也沒回:“你冰箱裏怎麼什麼都沒有?林景勳不在你也不能虐待自己啊,回頭去超市買點吃的放進去,餓的時候……”
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坐到他身邊,大概是香氣迷人,他突然轉過頭看,看見我笑迷迷地對他笑,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剩下的話全腦勺後去了。
“好看嗎?”我故意坐直身子,挺了挺胸口。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局促,有一種無處安放的焦慮,躲閃著不敢再看我,佯裝淡定地繼續看電視,拿關心掩飾尷尬,“冷不冷?多穿點,別凍感冒了。”
“我問你好看嗎?”我的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
“好……好看。”他結結巴巴地回,臉上浮起紅暈,這是害羞了。
“好看你怎麼不多看兩眼?”我輕聲細語,嗲聲嗲氣,伸頭湊近他,他猛地往後一退,好像我有毒一樣。
“你……你別這樣。”
“哪樣啊?”我眯著眼睛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同時單手攀上他的肩膀,身子向前傾,“看著我,你不喜歡嗎?告訴我你喜歡我嗎?這麼緊張做什麼?放鬆點,我又不吃人……”
“夏越!”他氣息加重,突然喚我的名字,看他局促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有趣。
“那麼大聲做什麼?嚇人家一跳,討厭啦……”我嗔怪一聲。
他騰地站起身,剛才的局促一掃而盡,看著我眼裏隱有不快,“你永遠是唐清,無論你怎麼努力,你依然是唐清,這是你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的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我的用意了!
“那又怎樣?我隻是喜歡你而已,我從來不想改變什麼,喜歡你又不犯法咯……”我強詞奪理,不希望他看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