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萍,一香,快,學校的老師來了!”
周銀花這一聲招呼讓蔡登國不禁如臨大敵。盡管何權要求做的實際上隻有兩樣事,一是了解情況,二是安撫情結,但真正麵對家長們的時候,事情絕對不會像說起來那樣簡單。
一來,家長能不能心平氣和?會不會不講理?言語過激怎麼辦?會不會導致嚴重矛盾衝突?一旦那樣又該如何化解?等等,都是問題!二來,作為過來人,蔡登國對女同誌們的特點還是有所了解的,一句話,特別難纏!而且還是清一色三、四十歲如狼似虎驍勇善戰的農村娘兒們!對付她們,估計換了如來佛來也會同樣犯愁!
但是見到二位大知識分子後,媽媽們的態度竟然十分忸怩!簡單打過招呼,就陷入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窘迫境地,連上茶、讓座等中華民族的傳統禮節也沒能顧得上,要不是廖祥二靈活機動冒出一句話,還不知道要在沉默當中浪費掉多少寶貴時間!
“吳家大嫂,你看,我們也難得來一回,水倒用不著喝了,也不至於不讓我們坐呀!”
廖祥二當時是擠眉弄眼說這句話的,事實上,這句玩笑話的效果也好得出奇,使得死氣沉沉的氣氛頓時勃發出盎然生機。
“哎呀,你們看,你們看,真是失禮得很呢!”
“見到大人物我們都呆了!哈哈!”
“老師們請坐,請坐,稍等,茶水馬上就好!”
就象汽車啟動後要經過預熱一樣,直到補齊禮數,以及二位老師提問這兩個預熱環節,她們的語言表達天分和積極性才終於被充分調動起來。
女人大多數都是唱戲的高手,尤其是拘束的感覺消失之後。關於這一點,古人早就一針見血地總結:三個女人一台戲!正因如此,蔡登國和廖祥二才絕對沒有想到家長們會將任務進一步做出簡化處理,讓他們的此行僅僅是當一回觀眾那麼簡單!
真心來講,三個媽媽的唱功都還是不錯的,但唱法就不敢恭維了。當然了,這台傳統中的戲也畢竟沒有排練過,因此盡管毫無章法可言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們起先還講點風格,懂得禮讓,等前一個人發揮完才接著上,到後來則各說各的打起亂仗來,爭相述說著心裏的牽掛、不安和焦慮。說到激動處,三個婦女哭泣的步調倒還算統一,哭過之後,照例又是好一陣嘰嘰喳喳,像三挺性能優異的機關槍,難得有啞火的時候。
這次家訪異常嚴肅地考驗了一回老師們的耐心,好在他們也難得有插得上嘴的時候,便順其自然索性讓三個人說個痛快,隻在訴說的間歇零散地插上一些勸慰的話,至於效果如何,恐怕也隻有老天才知道!
最終,三個媽媽讓蔡登國和廖祥二帶給何權的信息當中,唯一還算有點價值的是:“她們都很擔心孩子,並沒有提到要學校負責!”
“照理說,三個人從學校離開後失蹤,家長應該找學校要才對,奇了怪了,她們還連提都不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呢?”何權對此感到嚴重不理解。
“三個媽媽是這麼個情況,但他們的爸爸是怎麼個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蔡登國說。
“知不知道他們的爸爸會找到什麼時候?”何權問。
“不清楚,一個上午,一天,都有可能。”蔡登國回答。
“現在最要緊的是搞清楚男家長的想法。”何校長說。
“婦道人家除了著急,一般不會有太多心思,拿主意的往往還是男人。”蔡登國說。討論漫無目的,除了何權的香煙被二位下屬白白抽掉大半包以外,半天下來沒能有任何實質成果。
“要不然,我下午再去看一下?”沉吟半晌,廖祥二提議說。
“行不通。”幾乎沒經思考,蔡登國就否決了廖祥二的提議。
“畢竟是我的學生,關心下也正常。”廖祥二解釋道。
“關心學生是正常,但我們現在不掌握情況,如果家長提出什麼要求,我們就會很被動。”蔡登國有他的理由。
二人觀念相左,最後何權一錘定音:“我看,趁中午的時候,以送材料到教育辦公室的名義叫一個學生回去一趟,隨便了解一下情況,你們看怎麼樣?”
胖墩是履行光榮使命的不二人選。一,因為艾啟桂的關係,他對那裏相當熟悉,何權和蔡登國都親自見到過。二,他絕不會安分守己僅僅完成任務,這一點最關鍵。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隻有金剛才懂得金剛,其他人想去找也摸不著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