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挨批才光榮(6)(1 / 1)

胖墩助跑過猛,直接撞在柏樹上眼冒金星,緩過勁,把視線從柏樹上移開,才發現金剛們沒命地朝田間跑,飛也似地。胖墩抬了抬眼,又發現他們奔跑的前方,有一隻背篼孤獨地在田埂上。

“你們幹啥?”

胖墩當時非常不解,大聲嚷,絕沒想到麻雀沒打著,倒打著一姑娘。萬幸的是石子沒有落在她的腦袋上,否則,他被綁在車上遊街批判還算輕的,觀眾也將遠不止一個學校的規模,嚴重的話,人生都有可能改寫。後來一想起這事,胖墩圓乎乎的腦門子就直冒汗水。

蔡登國是尖腦殼去叫來的,他腳踩風火輪趕到時,姑娘正坐在田埂上嚎啕大哭,除了肩膀有塊淤青外並無大礙。

那個星期蔡登國忙得夠嗆。星期一上午,幾個初三的男生打鳥,石子一路飛翔落在胖墩隔壁班級的房頂上,打壞好幾片瓦。當時於玲玲正熱情似火上著課,“咣當”一聲,碎瓦冷不丁從天而降,掉在講台上又散落一地,嚇得她靈魂出竅直哆嗦。出去逮,自然連毛也沒見到一根。房瓦剛換好,蔡登國的窗戶又被砸了。星期三下午,好幾個班級在操場上體育課,老師發完籃球吩咐:自個玩!就回辦公室躲太陽去了。有得玩又沒人約束當然開心,同學們對這種老師喜歡得要死。女生清一色躲在柏樹下的樹蔭裏乘涼,男生不怕熱,開始時有板有眼打籃球,後來逐漸演變成比賽,跟胖墩一樣比力氣,隻不過他們是用籃球往籃板上砸,看誰砸下去能讓籃球架晃動得最厲害。一小子特別生猛,竟然把籃球扔過籃板徑直往辦公室砸去,碎玻璃碴子撒了蔡登國滿滿一桌。

胖墩把姑娘當麻雀砸這天正好星期五,這下一來,不但一、三、五齊備,連早、中、晚也湊全了。這些事接二連三,叫學校的領導們頭痛不已。商量好怎麼處理胖墩,蔡登國進一步跟何權建議:“我看,得趁這機會好好整頓一下!”

何權表態說很有必要。

“你這個狗日的,不去叫蔡登國會死啊,害得老子要當著全校丟臉!”被蔡登國紮紮實實訓了一頓,胖墩被放回教室寫檢查,為最後一節課的公開批判作書麵準備。他覺得這個結果全拜尖腦殼所賜,這種行徑是出賣,是告密,他尖腦殼簡直豬狗不如。

“砸死人你能負得起責任?!再說,不去叫蔡登國,你說不定早被那姑娘的家長揍得半死!不感謝人家還來罵人,你這個人啊,擺明就是狗咬呂洞賓!”尖腦殼委屈得一塌糊塗。

在金剛裏頭,胖墩犯事之後的態度算得上首屈一指,一般隻要被捉住,都能夠放下身段爽快認罪,而不是像別人那樣非得吃過苦頭才求饒。而且認罪還很徹底,隻要老師或大人有所要求,他都從不討價還價,配合起來毫無保留。當然了,優良態度必須要以捉住為前提,或者即便不是捉住,至少也得以有穿幫的可能性為前提。如果不滿足這兩個條件,他就有各種手段來逃避打擊,或抹、或推、或裝委屈,總會把責任收拾得幹幹淨淨。

抵賴毫無價值,胖墩曾無數次告誡劉疤子他們,有時甚至苦口婆心。這種策略相當高明,一次又一次為他創造出減輕處罰的直接效益:犯同樣的事,他總是被罵得最少,一直保持從來沒挨老師打的驕人記錄。

這次幾樁事情疊加在一起,胖墩雖然態度一如既往好得出奇,卻不再有以前的幸運。

全校集合完畢,蔡登國走上台,把三件事情按發生先後逐一罵上一遍,情緒飽滿,措辭強硬。由於前兩件事都沒能及時偵破,可憐的胖墩便將破壞分子們全部代表了。站在蔡登國身旁孤零零地挨批,拿萬眾矚目來比喻也不過分。

“認識到錯誤沒有?”罵得差不多,蔡登國扭頭問。

“認識到了!”胖墩答。

“認識到哪些錯誤?”蔡登國又問。

作為久經沙場的戰士,這一套程序大家都耳熟能詳,特別是金剛們更經曆過反複訓練,可以做到毫厘不差。因此,蔡登國一問好,胖墩便默契地拿出檢討書大聲朗讀:“敬愛的老師,我錯了,我今天犯下一個大錯,差一點不可饒恕……”

憑心而論,胖墩因為行事低調又能及時認錯,麵向全校公開朗讀文學作品的機會並不多,從小學到初中統共九年,也隻不過那麼兩三次,相對其他金剛而言是少之又少。而且表現也乏善可陳,不哆嗦、不打晃,連聲調也幾乎同平時一模一樣,因此,除了在台上時感覺丟人外,倒很少享受額外的嘲諷。

但吳疙瘩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