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牢牢地攥住我的手漸漸鬆開了,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帶了些許的深邃。
那是一種,我一直看的清楚,卻寧可巴望自己並不清楚的深邃。
“我們要得到的,早就已經有了,沒有霍家的股權,在你還是紀平安的時候,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就已經能夠闖出一片山河來了。你看看,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是霍厲,不知道你是霍家的三少爺,卻已經知道你是一個足夠厲害的人了,如果今天,退一萬步來講,我們什麼都不要,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阿厲,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夠讓我和安安過上足夠好的生活。”
我死死地盯住他。
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這樣對他說著。
盡管我比誰都清楚,此時此刻,我所說的話,在他的耳朵裏,都他媽是廢話。
他是誰啊。
是霍厲。
是紀平安。
又怎麼可能放棄呢。
果不其然的,他的薄唇緊抿著,原本還算柔和的麵上有了一絲絲的陰鬱。
“瑤瑤,很多事情,我們沒有退路了。”
他如是說。
帶著千帆過盡後的冷靜。
我知道,那不止是一種冷靜,更是一種別樣的篤定。
像他們這樣的人,自小活在錦衣玉食堆裏麵,卻過著不停地在爭的生活,無論想不想,都沒得選。
可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子濃重的厭倦和厭惡感打從心底裏麵冒了出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此刻不爭,我們離開不夜城,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還能夠過一個安穩的生活。如果我們就在這裏,我們繼續鬥下去,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五年前,在我還是個弱勢者的時候,我能夠被你們霍家的人這樣生生地從江邊扔下去,五年後的今天,你若是輸了,以霍俊彥的狠心,還有他周圍那些人的猖獗,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你!”
將這個木屋的櫃子上的瓶子一股腦兒的推翻在了地上。
我一個鮮少對霍厲發火的人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而紅了眼。
“你有沒有想過我嫁你不是要什麼富貴,而是要一個丈夫!”
我不顧一切地對他低吼。
而換來的是他極度隱忍克製的一瞥。
他衣袖下麵的手因為隱忍而死死地攥在一起,似乎也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在這樣的時刻跟我大喊大叫,他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來就抓住了我的肩膀。
“瑤瑤……”
他的聲音低啞難聞,像是想要讓我冷靜下來一樣,“你不要一個英雄的丈夫,不求丈夫給你一個富貴,可我作為一個男人,基本的東西,我要給你,我想為了你爭一爭。”
為了我?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徑直甩開了他的手。
“你看看,你現在把自己都搞成什麼樣子了,堂堂霍家三少爺,在不夜城素來都是能夠走得出去的人物,現在為了一團說不清是個什麼東西的秘密,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跟個屠夫一樣,這就是你的為了我好?”
我指了指他的臉。
那張依舊英俊,棱角分明的臉,他的下巴處帶著胡茬,輪廓仍舊是那麼好看,可是卻遮不住眼角的疲憊。
我知道,這些日子,除了徹查老一輩的恩怨以外,他一定還做了些其他的事情。
我也知道。
這段時間,他過得實在是太不好了。
作為他的妻子,我滿是心疼,我當然希望他能夠奪回在霍家的一切,可是我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
“霍厲,我告訴你,我嫁你是因為我愛你,我紀瑤在十九歲就想著要跟你過一個安穩日子,二十四歲終於跟你在一起,我是曾經巴著你,可不代表我就非你不可了。如果今天你還是準備一意孤行,那我告訴你,我就直接去找安以白,我們離婚!沒有你,我照樣也可以跟別人在一起過活!”
這是我第無數次跟他說出我們離婚這樣的話了。
可是沒有一次是像這樣認真的。
他原本還算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淩厲起來。
“砰”地一聲。
是拳頭直接砸到了桌子上麵的聲音。
有血直接就從他拳頭的縫隙裏麵流了出來。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吻向我席卷而來。
“霍厲,你幹什麼,你不要……”
我支吾了兩聲,卻抵擋不住他的這種攻勢,被他吻的七葷八素。而他在吻完了我之後,又直接死死地按住了我的下巴。
“你剛剛說什麼?紀瑤,有本事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他的眸子裏麵有隱隱綽綽的怒火。
星星點點的泛著紅。
我不屈服地看著他,倔強的性子上來了,一字一頓道,“我要去找安以白,我要告訴他……”
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又是一番猛烈地攻勢。
他是個跟我一樣執拗的性子。
咬定了一件事情就絕對不會放鬆。對我是這樣,對他自己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