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下的那條羊皮褲和所有多餘的內衣墊在李憲右邊的石板上,蕭姵很自然往上麵一躺,還把李憲的右腿當枕頭,然後蓋上剩下的一件羊皮棉袍,雙手抱住李憲的腰直接睡覺了。
“那邊分明有兩具馬鞍不用,小丫頭片子竟然用老子這個傷員當枕頭。果然是超級大戶出來的千金小姐,真會享福。”
李憲心裏老大的不舒服,但又無可奈何。
按照大遼國的“婚姻法”規定,耶律家屬於王家,專門“製造皇帝和王爺”。蕭家屬於後家,就是專門“生產皇後和皇太後”。
蕭家的女兒一出生就高貴無比,所有男人都是她們的奴仆。這是傳承了兩百年的規矩,蕭姵的行為顯得理所當然。
李憲被“臨時當奴仆”,不滿意也隻能放心裏,他不可能和一個國破家亡的小姑娘爭什麼名分。
隨後發現蕭姵時不時就全身驚懼,甚至在夢中發出尖叫聲,李憲內心深處第一次對眼前的小姑娘產生了一絲憐惜。
死亦何歡,死亦何懼。這八個字說說很簡單,真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候,無論貴賤都是血淚,其中又以女人遭受的災難更為深重。
李憲身心俱疲,卻沒有絲毫睡意,反而顯得惶惶不可終日。
“老子應該怎麼辦呢?”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讓李憲一時間無法排解。
噅——
似夢非夢之間,李憲突然被山洞外麵的一聲馬嘶驚醒。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藏在山洞最裏麵的兩匹馬,竟然想和外麵聯絡,幾乎同時仰起脖子一聲長嘶:噅噅——
“糟糕!”李憲匆忙之際竟然一巴掌拍在蕭姵的翹臀上:“有人來了,快起來!”
沒想到蕭姵早就醒了,隻不過沒有起身:“我知道,山下應該有四五十匹馬,已經來了半柱香的時辰,似乎正在搜索附近的山溝岔岔。”
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馬群移動自然不能逃過她的感知,李憲頓時大為生氣:“你既然知道了為何不早說啊?”
蕭姵伸了一個懶腰:“天沒亮,大雪封山四處都是陷阱,我們也不能隨便移動,早說有用嗎?”
李憲有些奇怪:“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大不了一死,我為何要擔心?”蕭姵嘟囔一聲,竟然閉上眼睛又要睡覺。
李憲隻好強行把蕭姵扶起來:“怪事啊,現在天還沒有大亮,外麵應該不能發現這裏的炊煙,怎麼會有人出現在山裏麵?你呆著別動,我要出去看看。”
蕭姵顯得無所謂,說出話來輕飄飄的:“你昨天殺的是完顏阿骨打那個老賊的親兵,這一夜沒有得到回信,自然驚動了白水濼和雲中兩方麵的人。山下的人不是鳥家奴派出來的,就是完顏阿骨打派出來的。”
李憲心裏腹誹:“你他娘的被抓了可以給別人當妻妾,當然無所謂。可老子是漢人,而且還殺了兩個金兵,一旦被抓肯定五馬分屍,這能比嗎?再說了,老子連這個地方都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可能隨便陪你死?”
來到洞外趴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李憲終於看清楚了下麵的真實情況,蕭姵的感覺沒有錯誤,的確是一大群人騎著馬在驛道上來回兜圈子。
“還好還好,敵人並沒有往山上搜。”
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偵察兵,李憲瞬間就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天成縣東北方向就是張北,而且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已經到了白水濼。天成縣的西麵就是大遼的西京大同城,完顏宗翰在那裏坐鎮。
兩個親兵押送一個美女能在什麼地方出事?在自己的老窩白水濼、山西大同,絕對不可能出問題,
用屁股都能夠想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因為白水濼和大同城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所以這五十多個人搜索的範圍自然不大。
“不行,敵人等到天亮就會發現這個山洞,最終還是會搜到這裏。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斃,這不是老子的作風。”
返回山洞帶上一張弓、一壺箭,李憲又擰上一把單刀衝到洞外,然後根據方才已經看好的一條小山梁向南方摸過去。
這個地方李憲一千年之後來過,雖然現在和一千年以後有極大區別,但主要表現在植被沒有被破壞,南方摩天嶺主峰海拔高度超過兩千米是不會變的。
李憲擁有超越這個時空一千年的經驗,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一個辦法:把敵人引向主峰東北側的一條大山穀,然後製造一場人為的大雪崩。
離開山洞超過三百米之後,李憲把弓箭和單刀抱在懷裏,然後滑雪而下,準備暗中射死幾個人徹底激怒敵人。
這個時候就看出女真韃子翻毛羊皮棉袍的好處了,渾身都是接近白色,在天色沒有大亮的時候足夠隱蔽。
沒想到距離敵人還有六百多米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李憲看得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