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饒回了房間,換了家居服,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估摸著許紹儒已經洗澡換過衣服了,這才去了客房。
門是虛掩著的,她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她便輕輕地推開了,看到許紹儒眉頭緊鎖一臉陰鬱地伏在桌前正執筆在紙上狂書,而他腳邊的垃圾桶裏扔了滿滿一桶的紙團。
他在寫什麼呢?為什麼這麼凝重的表情?
紀饒很好奇,但又莫名惶恐,隻怕那是自己惹不起的地雷。
她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一會兒,吳嬸來敲門叫下樓吃東西。
她故意不吭聲。
很快許紹儒的聲音傳來,“吳嬸,別敲了。紀饒昨晚上累了,她可能睡著了,就別叫她了。”
“也好。對了,許先生,昨天求婚順利嗎?”
“呃。我沒求。昨天的日子太特殊了。我真心覺得不適合。”
“是嗎?那你爸媽要失望了。”
“好事不怕晚。”
“”
聽著他們的交談聲,紀饒的心情複雜莫名。
許紹儒對她的好不比季鬱少一分,有時候甚至比季鬱還有耐心還寬容,可他對她這樣好,她卻始終無法回報
她困在和季鬱的過往裏,根本從來就沒有走出來過。
可如果不是遇到蕭墨,她和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有力量重新開始了
想起和蕭墨相遇後的點點滴滴,她痛苦地抱住了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樓下傳來許紹儒和父母道別的聲音,她起身立起走到窗前,躲在窗簾後默默地目送他離開後,便轉身出了房間去了客房。
門推開的時候,看到窗戶洞開,風正呼呼吹了進來,不僅將窗簾大大地鼓起再重重地落下,更將滿桌子的紙吹落在地上。
她走了進去,隨意拾起一張紙,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重複寫著兩個字——紀饒。
再看其它紙張,也全都隻是簡單重複地寫著她的名字。
字透紙背,雜亂無章,可見在他平靜的表麵之下隱藏著多麼可怕的驚濤駭浪。
昨晚,她讓他受到了驚嚇。
他現在才發現,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真正走進她的內心吧?
他就像一個盲人處在一個十字路口,既想前行,又害怕前麵有太多不可確定的危險。
她愧對他,她欠他一個明明白白的拒絕
紀饒滿心苦澀,抹了抹濕潤的眼角,緩緩回了房間,坐在床上盯著那瓶久已不再觸碰的安眠藥發了會愣,最後還是拿起吞下了一顆。
她需要好好睡一覺,讓自己混沌的大腦得到休息,醒來之後要好好思考一些事情,徹底弄明白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放過自己也放過他人
睡下之前,無意看了一眼窗外,卻發現許紹儒竟然撐著傘躲在大門外的一棵樹後仰頭癡癡地看著她房間的窗口,一發現她,立即溫暖地笑著朝她揮手,嘴巴微張。
雨幕模糊了他的麵容,她卻看懂了他的口型,他在無聲地向她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她心顫了一下,轉身就想逃離,可是最終卻朝他勾唇一笑,也用口型回答了他,隻不過不是‘我愛你’,而是‘我睡覺了,再見。’
說完之後,不敢再看他,轉身拉上了窗簾撲倒在了床上,扯了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遮了個嚴嚴實實,仿佛這樣就可以暫時逃避所有無法麵對的一切。
盡管內心煎熬痛苦,可是藥力還是讓睡意洶湧而來,野蠻地將她拉入了黑暗。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六點。
一天一夜的睡眠,讓她原本疼痛疲憊的身體舒服不少,她沒有立即起身,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想要看清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