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懸崖邊,一棟木屋,一張木桌。
木桌塗著紅漆,擺在木屋裏。
木屋裏空蕩蕩,別的似乎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但這裏麵,忽然在空氣中彌漫開一陣酒香。
居然,有酒!
老實和尚,陸小鳳,西門吹雪。
三個人,已圍坐在屋裏這張紅漆木桌前。
陸小鳳接過了一壇酒,是“竹葉青”。
給他酒的是老實和尚,和尚就跟變戲法那樣。
他走到屋子角落,蹲下身子,拍一拍衣袖就跟拂去身上的灰塵那般,手裏卻突然就多了個酒壇。
老實和尚坐在那裏,摸一摸光頭。
陸小鳳就開口了:“真的有酒招待客人,看來和尚平時果然愛酒!”
老實和尚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
又道:“但我平日其實並不喝酒!”
陸小鳳“哦”了一聲。
老實和尚道:“我最近是老了,聞著酒香看著酒,就會不停地回憶往事。”
陸小鳳道:“追憶流年似酒水,所以,就算和尚不去喝酒也是醉了。”
老實和尚正在點頭,追憶流年又似酒水……
木屋外,風吹陣陣,卷起黃沙。
風沙太大了,木屋似乎也擋不住,一片沙塵正從一塊木板的縫隙裏被吹進屋子。
屋子裏,三個人還是端坐在那裏。
在老實和尚的身上,已經掉滿塵土。
甚至連陸小鳳身上都有了灰塵,一塵不染的隻有……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永遠白衣如雪。
一身劍氣環繞著,飛蟲、灰塵都近不了他。
他握著劍,劍氣就自然而然的散發,並沒有刻意為之。
他握著劍,一直一言不發,也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名俠西門吹雪在追憶……
追憶,隻因印象太深刻,就在他少年時——
唯一的一次出劍被夾。
(二)
是若幹年前。
“現在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什麼?”是一個青衣少年在問。
他麵前的一張紅木椅子上,端正坐著一個人,一個衣裳不整的人。雖然這個人穿戴很不整齊也不講究,但是他的舉止卻不凡,很有氣度。
隻見這椅上的人衣服明顯已經很髒,衣襟上一片油膩。此時他一臉凝重,猶如對付蜀中唐門的火藥暗器,正從懷裏麵小心地摸出一包東西,一本正經打開來,隻見那是一條肥大的雞腿。
他麵對雞腿,那個神情,好象是一個秀才麵對一道考題。他在決定——到底先從雞腿的哪一個部位開始下嘴。
麵對青衣少年的提問,雖然他的一雙眼睛還是盯著美食,嘴上卻已回話:“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藍大先生的藍山古劍。”
青衣少年又在問:“師父,你怎麼知道?”
“師父”道:“西門,為師曾會遍天下任何用劍的高手,當然有這個資格這麼說。”
他頓了頓,繼續道:“為師,也就是從藍大先生手裏把你救回來的。”
藍大先生的藍山古劍,究竟怎麼樣的?
除了藍大先生自己,沒有人見過,就是死在這一把劍下的人,也沒能看清藍山古劍的具體模樣。
那劍下的亡魂們,當時隻覺得藍光一閃,自己的身體一冷,便不知道自己怎麼死了,也不知道害了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器。
——是刀?是劍?或是纓槍?
藍山古劍的出現著實太快,藍光一亮如幽幽狼眼,貪婪嗜血!
狼眼電閃一般出現,又飛快沉沒,在現場轉眼就漫天血花,一片血腥。
少年“西門”站在師父的身邊,一張臉蒼白,嘴唇似乎褪色。
他黑星一樣的眼睛盯著師父,在用心聽師父說話。
——“藍山古劍,其實不是劍。”
西門聽了,疑惑的發出“哦”一聲。
“藍山古劍,是一條布帶,藍大先生自己的褲腰帶。”師父小心翼翼吃著那條雞腿,怕油花粘了嘴邊,“藍大先生的內功很好,他把布帶迎風一抖,就把它貫滿了氣勁,和劍那樣堅硬無比。”
西門在問:“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