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西門吹雪發現,自己僅僅能見十米外的景物——夜色是如此深,又濃又黑。
晚風吹過來了,這時,西門吹雪站在那裏感覺夜涼如水。
夜色再深,也掩不住老猿一身體毛的白亮。
夜風再涼,也勸不住西門吹雪已無比活躍好奇的心思。這個時候,他本已應該好好呆在客棧中休息。
——客棧中有明亮的燭火,溫暖的被窩,滾熱的香茗,可愛的彈琴丫頭。
西門吹雪卻沒有去想這些,他站在老猿的身前,提出了心中的疑問:“猿先生,貴庚?”
老猿忽然仰起頭來,一陣狂笑,發出的喋喋笑聲一半是人一半是獸,聽起來很古怪。
西門吹雪便問:“有什麼好笑嗎?”
那老猿正老老實實道:“稀奇啊,因為無數年來第一次有人問我歲數,嗯!我活了接近兩百年吧!”
西門吹雪幾乎要拍案驚奇:“猿先生,你果然是一個奇跡。”
老猿道:“是嗎?其實我應該有三百歲。”
西門吹雪不解:“怎麼說?”
老猿語出驚人,道:“我曾死過一次,這是我的第二次生命。”
西門吹雪頓時感覺腦袋不夠用了,他發現這頭猿猴似乎有一股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勁頭!
老猿繼續說人話:“曾經的我死去,卻曆經百年魂魄不散,從陰間回來,又依附於原來肉體……”
西門吹雪更吃驚起來——陰間?他向來都是不怎麼相信這些。
老猿笑了:“我的複活經曆,是不是令你難以接受?”
西門吹雪很認真在點頭。
老猿咧嘴一笑,神情那樣漫不經心,顯得玩世不恭:“可你必須知道,我會說人話,這本身就已是不可思議。”
西門吹雪卻覺得,猿猴會說人話,相對來說,還是較能接受的事實。因為猿猴本來就具有第二流的智力,僅次於人。
同時他又猛地想起先前老猿說的話,現在他發現,那些話都是很有道理,並不是這個看起來顯得玩世不恭的老猿在開玩笑。
——“因為我是一頭千年妖,我活了太多年,聽過太多的人話,像鸚鵡學舌也像嬰兒學語,簡單的一些話——我自然就學會了。”
現在的西門吹雪,當然已明白並堅信這樣的解釋。是的!這頭老猿之所以能說人話,完全是由於多年自學而成。
老猿又道:“好了!少年郎,你可以稱呼我為‘仙猿先生’。”
眼下,他們才初次相見,卻如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那樣有說有笑,世上本就有很多人或動物是彼此一見如故的。
夜色還是很濃很黑,因為圓月正被烏雲遮住一半,而那少得可憐的月色也被陸地上的濃霧掩蓋了。
月色朦朧下,西門吹雪心情激動,他要極力看清仙猿先生的風采有何不同。畢竟對方可是一個起死回生的異類,隻可惜眼前仙猿的外形傴僂,看上去不過是一頭老得很不像話的猿。
無疑,西門吹雪覺得遺憾,他在問:“前輩!我感到奇怪,為什麼你在複活時不去選擇人體、還是要借用自己原來這一頭猿身?或者幹脆直接轉世為人,這樣豈不更好?”
仙猿先生開口道:“因為我覺得好玩,我不喜歡受到拘束,而猿猴一類的天性都很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