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紅鳥怪畫(1 / 2)

小城外老林中,有一間野店,傍山而築,靠溪而建。

武林高手飛在不高的半空往下一看,就會看到野店小如麻雀,甚至小如巴掌。

店的前麵,有一塊大岩石,臥在那裏好像是一頭巨虎。

小孫在沒事做的時候,總要倚在這塊大岩石上,一個人想著心事。小孫,就是這個店鋪的主人。

他的心事好像特別多,就算是在替客人服務的時候也滿懷心事。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都想些什麼。

人們喜歡叫他“女人小孫”,因為,隻有女人才會和他一樣,那麼喜歡東猜西想。

有的時候,小孫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他隻是喜歡不知所謂的發著呆。

這天的生意很冷落,小孫一下忙完了。於是他又坐到那塊大岩石旁邊,苦苦思索著。

——他的眼睛,在盯著一個老頭的背影。

小孫開這個店鋪已經兩年,從店鋪開張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時看見這個老頭。

老頭總會在黃昏時分前來,一個人坐在小店的屋角,要兩樣小菜。兩樣在二年來從未變過的小菜――一盤豆腐幹,一碟油炸小魚。

兩盤菜,一壺老酒,老頭一個人從黃昏坐到夜深,最後拖著醉步返回家去。

這老頭永遠都穿著一套長袍,可以看得出手工做得很細,布料的顏色是湖水藍,很藍很藍。

他的身材高大,腰杆筆直,給人的感覺並不是一個很老邁的人。

無論什麼時候,老頭的背影,總在散發一股濃濃的寂寞。現在小孫正看著他沉思,一直在沉思。

夕陽漫天!

金黃色的光輝灑在大地上,有個人雙腳踏著霞光,施施然走進這個野店。

一個樣子很俊的年青人,臉上有胡子,這胡子竟然長得和眉毛差不多。所以,他看去就好像有四條眉毛!

小孫一眼看出來,這個年青人很有來頭。

年青人一坐下,他就很恭敬地哈了一下腰,笑著站在桌邊問:“客倌,你想吃點什麼?”

“來一壇竹葉青!”

小孫很快就把“竹葉青”酒捧上桌,他看著年青人,心中在思索――四條眉毛?

他曾聽別人說起,在武林中有個名人,臉上有四條眉毛。眼前的年青人是誰呢?小孫有點肯定,他就是那個武林名人——小孫的整張臉,因興奮而紅起來。

眼前的年青人那一臉高貴的氣質,以及有修養的舉止……小孫終於忍不住了,訥訥問道:“您是不是那位陸――”

胡子和眉毛長得差不多的年青人,一雙眼裏有了笑意,看著他,道:“嗬嗬!不錯,你猜對了。”

他輕輕拿起桌上的酒杯,道:“我就是陸小鳳。”

小孫的臉色仍然由於興奮而發紅:“啊?原來你就是那個陸小鳳,有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陸小鳳本尊在此!

野店裏,小孫麵前的陸小鳳正在舉杯,淺淺喝了一口。

似乎已聽到小孫和陸小鳳的對話,屋角,那個背影時時都散發出濃濃寂寞的老頭,筆直的腰杆忽然顫抖了一下。他身上湖水藍的袍子猶如真正的湖水,起了一層漣漪。

陸小鳳銳利的眼神馬上掃向這老頭,同時眼睛亮了起來。

他拿起桌上的竹葉青,幾步走到屋角,站在老頭背後,輕輕歎口氣,道:“老先生,你喝的那種老酒並不是人喝的,更不是像你這樣的人該喝的!”

難道他認識這個老頭?

老頭忽然也歎了口氣,一抬手又想把一杯老酒倒進肚子裏。

陸小鳳突然一拍手中酒壇,一股酒水被拍出來,形成一支箭,飛快衝向老頭手裏拿著的杯子。

那個杯子裏本來已盛著老酒,這時酒箭衝入杯中,使原來的老酒被逼出杯外。

老頭倒進嘴的不再是老酒,是陸小鳳剛買的竹葉青。這時,老頭喃喃道:“陸小鳳,果然還是那樣很愛管閑事,你又何必在乎我喝什麼酒呢?”

陸小鳳哈哈大笑:“畫鬼丁天一生天才縱橫,卻竟然如此不會享受,我當然看不慣!”

老頭,居然就是畫鬼丁天,畫筆天成,妙筆生花。

江湖上有人說,畫鬼丁天是魔界逃出來的畫師。

也有人說,曾經看到畫鬼丁天花了半個月時間畫了一幅畫,結果畫中的景物刹那間化為真實。

有很多江湖人都聽說過畫鬼丁天的名頭,卻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又住在哪裏。

可陸小鳳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那個寂寞老頭的身份,這是因為陸小鳳少年時,有次在山中迷路,曾見過畫鬼丁天一麵。

他們,在談話。

“我們曾經有過一麵之緣,想不到今日又再相遇,實在緣分不淺。”

“再相遇又如何?有緣分又如何?我隻是一個江湖死人。”在畫鬼丁天的身上,明顯有十分傷心的故事。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好的過去已‘死’去,現在還是活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