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期間,文萱正在山崖下一片開闊地練那把石斧。斧片在陽光下煜煜生輝,這石斧是大荒山上一塊天然的斧形大黑石。他力量薄弱,舉起那把石斧來很吃力,就像一隻螳螂舉起一把菜刀一樣艱難。他也有些後悔選了這件兵器,他站在太陽底下,汗水從腦門摔到地上,他咬緊牙關,舉著那石斧。橙芸問他:“文萱,這叫練得哪門功夫?”
“我首先得練力量。你看,獸族成員都是很有力量的,有了力量,再練招數,橙師傅你別急,我一定練出打敗獸猗的功夫。”
“如果要練力量,山上有的是大石頭,你舉大石頭好了,為什麼非得舉這石斧呢?”橙雲看著文萱,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有些蠢。
“我這樣的目的是為了讓我的手認識這把石斧,讓他們彼此產生感覺,將來用著這石斧才得心應手。”
“你瞧他,小小年紀,油嘴滑舌。”赤茇憤憤地說。
橙芸並未理會,繼續勸導文萱:“我們水族都是使劍的,我們的劍術是其他各族沒法比的。而我們都對練斧頭不懂,沒誰能指點你,你的招數從何而來呢?”
“如果我學劍,我資質比誰都笨,無法超越你們和父王。既然沒法超越你們,我們仍然打不過獸猗。凡兵器的招數都是使用者創出來的,我會自成一套,這樣一來,既沒誰教,也便沒誰能破解我的招數。豈不就天下無敵了?”
“天下無敵?哼!我看你就成天下第一無知了吧。我們水族,還沒你這麼沒出息的呢。既然你願意舉,你舉吧,沒我的命令,你不許停下來。”赤茇吼著。
“赤兄,你不要和小孩子較勁。”橙雲勸道。
其實,橙雲覺得文萱今天的言語很奇特。在他眼裏,文萱一直是個柔弱的小男孩兒,嬌氣,膽怯。怎麼今天卻能說出這樣誌氣凜然的話來?好像一下子長了幾歲。難道磨難會使一個人的心智快速成長嗎?他還以為文萱一輩子也說不出一句硬氣話呢。橙雲很細心地看了看文萱,見他嘴角眉梢竟然帶了一種不屈,這是他從沒在文萱身上見過的。他暗自詫異。
“我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較勁。但他不隻是小孩子,他更重要的是咱們水族將來的繼承者,他的方向就代表我們水族的發展方向。你看他的前途在哪兒?我們水族真是沒落了。”
“文萱,你還是練劍吧,你可以把我們水族的劍術發揚光大,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樣,我們水族就不會有誰敢小看了。”橙雲鼓勵文萱。
“不,橙師傅,我想有我自己的東西。就像小蓉一樣,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一定要把這石斧練得出神入化。”
“小蓉的如意刀小巧玲瓏,與我們用的劍有相通的地方,是貫穿了我們七兄妹的劍術在裏麵的。你這石斧,我想,打起仗來,砍不到別人,沒準倒把你自己砸倒了。”
“橙師傅,你太小看我了。我要練功了,練功不可多言語,我要集中心力了,你也練功吧。”文萱繼續舉著那石斧,一點不鬆懈。
“你看,他倒嫌你煩了。走,咱倆到那樹蔭下歇著去。文萱,你練就像個練的,不許偷懶,有我的命令才能停下來。”赤茇一臉的陰鬱。
“知道了。”文萱答得很幹脆。
赤茇和橙芸遠離了文萱。
“你說,我們水族養這小災星有什麼意義?”
“赤兄,你如果不喜歡他,請你也不要傷害他。他畢竟是桑啟大王和美菡娘娘的最愛。他們甚至疼這孩子超過了小芙和小蓉。”
“你想哪去了,盡管我討厭他,我決不會動他一個手指頭。隻是,我覺得大王想讓他繼承王位的想法太怪異。我們水族英才濟濟,哪個不比他強?況且,最關鍵的是他又不是水族。”
“我們大王沒有男兒,赤兄考慮如果不立文萱,那麼立誰更合適呢?”
“這個……我心中是有一個更為合適的選擇,隻是,我現在沒必要說出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赤兄認為,什麼時候時機就成熟了呢?”
“很難說,也許我的計劃隻能胎死腹中了。但是,這樣下去,實在不甘心啊。”
“現在,大王不在,赤兄才是保護水族的真正首領。”
“橙弟差矣,我是非常尊敬美菡娘娘的,一切行動,都應聽美菡娘娘的才對。”
“赤兄是對我不信任,因此不能推心置腑了。”
“實在不是不信任橙弟,我赤茇做事一向不喜歡裝神弄鬼,有什麼說什麼,想到哪做到哪。實在是這件事關係重大,我還沒決心這麼做。”
“赤兄所練絕陰劍現在到什麼火候了?”
“也就練到一二成功力,卻再也不能突破了,難啊。”
“我們幾個大首領中,唯赤兄資質高,希望赤兄練成神功,救水族於危難。”
“盡力盡心而已。如果不是為了解這次危難,我斷不要練這門功夫,個中苦惱,非橙弟所能明了,我們就不說這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