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化作人形,屏退殿內一眾宮娥侍衛。

看到自降香殿外疾步走來的女子,至麵前時,她笑著調侃道:“讓本君來猜猜看,今日麵前的是天緣閣前月老,還是南國左相千金朝顏?”

獨活一聽此言,便知今日來對了,摘下麵紗行了一禮:“小神參見聖神、帝君。”

希音歪著頭想了想,道:“你如今既已非月老之身,應當無須自稱‘小神’吧?再道我們已是好友,日後莫要這般拘謹,九裏明見我從來都一副趾高氣揚樣。”

見希音已自稱了“我”,獨活也不故作謙讓,隻笑著應了聲是,但麵對希音如此已是極限,聖神麵前還是萬不敢不尊。

京墨也不在乎這些,問道:“可是去了神界?”

“是,殿前守衛道聖神並未回去,後小神又尋著雲端之上的上神祥瑞之氣到了林府,三殿道二位在乾坤山,故才趕來。”

京墨頷首:“辛苦了。”

“聖神言重。隻是小神尚有疑慮……”

“本神知道,進來說罷。”

“是。”

希音托著下巴聽她講述完自己一朝夢醒後成為朝顏的事,聽的津津有味,直到京墨揉她頭頂才將她神思拉回來。

她笑眯眯問道:“你一醒便來尋了我們?未去地府看九裏明那廝?”

獨活搖頭,她滿腹疑慮尚存,哪有心思去尋他,其實更怕的是他做了何有違綱常之事,將她強行召回也未可知,畢竟他向來不管不顧,性情乖戾的很。

故一心隻想找聖神問清楚,畢竟此事若有人知情,定少不得聖神。

希音也扭頭看著京墨,也十分想看向來與旁人寡言少語的男子,要如何與獨活講這一串曲折的故事。

京墨故作看不到她的目光,淡淡問道:“昔日第一重天天門外,本神與閻王所談想必你已聽的清楚,如今作何想法?”

獨活對自己當日行蹤暴露於京墨麵前全無半分驚訝,聞言答道:“聖神所言,可是那句‘順其自然,自會柳暗花明’一句?當日小神並不知其何意,隻是見既聖神如此點撥,也同樣想通,故與他才消了嫌隙。”

“本神問你,三萬年前某日你於地府離開之際,是否路過忘川?”

獨活不知為何提到這裏,但還是依言答道:“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記得有次九裏明臨時因公事趕往閻王殿,無法送小神回神界,且來往於神界時從未細細遊覽過此地,當日既得了空,便四處轉悠,途徑忘川主要是因為對奈何橋上孟婆布湯十足好奇。”

京墨道:“那你可曾記得旁的事?”

“旁的事?”獨活想了想,搖了搖頭。

“三萬年前你路過忘川之際,因靠的岸邊近了,不慎被忘川水卷了裙袂,忘川水隻吞魂魄不食旁物,故你裙袂未濕,你也始終不知此事。”

希音接道:“所以便是那一次,忘川水吞了一絲獨活的元神?”

“嗯,忘川水雖強勢的可吞噬盡世間魂魄,但因並無上神親身試過,故它噬不得上神之魄的事並未傳出,且不過一縷元神,獨活神力強大,並未察覺出絲毫不妥。忘川水吞進元神之後,因無法噬盡,又因純淨神力與它相衝,沒多久便棄了元神,不知怎的就飄至凡間,投進南國左相夫人懷中。”

也就是此時,姻緣天機盤中已轉了方向。

獨活已愣怔,僵在原地喃喃道:“所以,朝顏便是小神?”

京墨頷首,繼續道:“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因被忘川水卷了魂魄,導致生出朝顏,後你查看姻緣天機盤發現他與朝顏的姻緣線,使你二人因此生隙;因九裏明與你始終對對方念念不忘,才有了他將你困於地府,後被金烏攔於第一重天外;也因聽了本神一句‘順其自然’,你二人消了嫌隙,你肯留於地府後才致使因幽冥火灼傷,最終三魂七魄皆進了朝顏身體,全了這段因果。”

一番解釋,令獨活如失了渾身力氣般癱軟,全靠案桌撐著才未失儀,她從未想過事情原委竟是這樣。

半晌後,她才開口,語氣中充滿無力:“可小神因幽冥火灼了魂魄,如今有怎會毫發無損的進了朝顏身體?且法力尚存?”

希音解釋道:“因你體內含了九裏明氣息,幽冥火雖傳的可怕,但卻無法傷到九裏明一分,故也傷不得你,你之所以會斷了氣,也隻是幽冥火灼了你的肉身後,使你魂魄收到震動短暫沉睡而已。”

“至於你投於朝顏身體魂魄之事,是因我家聖神未卜先知,提前在你身上護了魂魄,才可令你未損分毫。”

獨活見她提及聖神時眼底的光彩,會心一笑,想起昔日因好奇點出帝君姻緣線時見到的情景。

天命所歸。

京墨心被她無意中勾的一動,看向她時眼尾的柔情晃的獨活睜不開眼,識趣的欲請命離開。